用於Weissagendrauch加Rosen(蔷薇)等於RosenWeihrauch(乳香),也就是,提及《预言的熏烟》时,你脑海中浮动的一项观念受到蔷薇诱导,所以在意识表层浮现蔷薇乳香这四字。於是我的连想分析完成,也知道那本书名在你脑海中萦绕不去的理由。因为,在仔细观察该房间的状况时,不只这件事,我也终於完全明白伸子撞倒花瓶的真相,其中还浮现你的脸孔。」(见下图)
法水叙述完他所设定的戏剧世界后,才将问题转移至伸子,开始进行独特的微妙生理解析。
「明白《预言的熏烟》的存在后,伸子的谎言自然就无法成立了。那女人说因脚步踉跄,让《圣乌尔斯勒记》撞到花瓶并导致花瓶倒下,可是,花瓶正好是在入口对面边绿,如果考虑当时伸子与花瓶的位置,这种状况实在没有成立的道理。
首先,只要伸子不是左撇子,要将《圣乌尔斯勒记》从右手经过头顶撞到花瓶是绝不可能办到的。所以,我想起了所谓的肘点反射,也就是举高上臂时,肩膀锁骨与脊椎之间会隆起一团肌肉,其顶点为上臂神经之一处,若在这点施力打击,其侧边的上臂以下会引起剧烈反射运动,并在瞬间之后麻痹。
实际上,现场也符合引起肘点反射的适当条件,因为那两本书放置的位置必须举高双手才能拿到。可是,雷维斯先生,在查证伸子的谎言时,我忽然能描绘出当时在该房间发生的实际状况伸子右手伸向书橱上层想拿出《圣乌尔斯勒记》之时,忽然听见前面房间某处传来声响,所以她抓著书向后转,望向背后书橱的玻璃门,当时她眼中见到从卧室出来的某个人,大惊之下碰到隔壁的《预言的熏烟》,所以那本一千多页的沉重木板封面的书掉在她右肩上,引起剧烈的反射运动,於是右手拿著的《圣乌尔斯勒记》才会从头顶上飞过,击中左手边的花瓶。
如此一来,藉著那《预言的熏烟》便能进行一项心灵验证,亦即,可以在当时潜入卧房的人物加上一个虚数。虚数……里曼藉虚数推翻空间特质并非只是单纯三重扩大的大小之理论。不,我就老实说吧!当时从卧房出来的你听到声音后走到伸子身旁,将掉落的《预言的熏烟》放回原位,然后离开房间,却被丹尼伯格夫人发现,激怒了在算哲死后、你们就有了秘密关系的丹尼伯格夫人。不过因为在遗产继承上有著限制条文,所以丹尼伯格夫人也不敢公开表示什么。」
法水叙述的这期间,雷维斯只是将握拳的双手置於膝上,静静听著。等对方说完之后,其冷静的神情丝毫未变,冷冷说道:「没错,这样已有足够的动机。可是,这时最需要的是完全的刑法意义,因此我希望你能说明犯罪事实。法水先生,你如何能证明我的脸孔出现在关键的圈圈内呢?那本《预言的熏烟》可能成为我永生的记忆,送出彩虹也可能让伸子了解我的心意,但是只凭这样,我和梅菲斯特签订的契约……不,我或许会因为你炫耀的卖弄而大吐一场。」
「当然了,雷维斯先生。是你的诗作在混沌中带给我光芒!事实上,这桩事件的结局在於出现在那道彩虹中的浮士德博士之总忏悔。我还是直说好了,那七种颜色不是诗,也非想像,而是凶残无比的辉采。雷维斯先生,你是藉著彩虹的蒙蒙雾气而狙击克利瓦夫夫人。」法水的表情突然转为凄厉,吐出疯狂话语。
雷维斯在那一瞬间也僵硬得如化石般。对他来说,这句话或许是他自己都想像不到的意外,不必说,在这一刹那,他感到眩惑、惊愕,失去了一切理性。
望著对方茫然若失之貌的法水显得有些残忍,他彷佛在玩弄手上的活饵般,悠悠开口:「事实上,那道彩虹是代表讽刺、嘲笑的怪物!你知道东哥德国王迪奥德里西……那座拉维恩纳城堡的悲剧吗?」
「哼!就算最初没有射中,迪奥德里西还是有等於是第二支箭的短剑。但是我不是苦行僧,也非殉教徒,对於这种净罪轮回的思想,我希望你去告诉浮士德,而不是我。」雷维斯的声音颤抖,满脸僧恶,因为在位於拉维恩纳城堡的悲剧中有著与克利瓦夫夫人事件相类似的场景。
(注)西元四九三年三月,西罗马摄政王奥托瓦卡尔在与东哥德国王迪奥德里西的战争中败北,被围困於拉维恩纳城堡,最后乞和。在签著合约的席上,迪奥德里西命令家臣利用海德克尔格的弓狙击奥托瓦卡尔,不过却因弓弦松脱而未达目的,不得已,只好改以剑刺杀。
「但是,只靠彩虹的控诉却无能为力。」法水更加紧追不舍,双眼迸射迫人神采。「你会学奥托瓦卡尔事件的确不简单。你应该知道迪奥德里西所使用的弓弦是用橐荑木的纤维编成、得自海德克尔格王(德国北部日尔曼族的族长之一)的战利品。这种橐荑木的植物纤维具有依温度伸缩的特性,因为从寒冷的德国北部来到了温暖的义大利中部,就算是北方蛮族恐怖的杀人工具也会立即丧失其性能。所以,见到那把火箭弩的弓弦时,我忽然有了异样的预感,想到很可能是人为产生如同橐荑木的纤维伸缩。
雷维斯先生,当时火箭弩挂在墙上,上面搭著箭矢,有几分弓形的部分朝上,其高度约莫在我们的胸口一带。不过,需要注意的是支撑箭弩的钉子位置。那是三根平头钉,其中两根勾住弓弦,另一根在发射柄的正下方支撑箭弩。当然,要让它在该位置自动射出则必须和墙壁隔开大约廿度,也就是说,技巧上需要刚刚说的制造角度、不经人手的拉弓与放箭,所以这时就得使用曾经让津多子昏迷的水化氯醛。」(见下图)
法水更换交叠的双腿,抽出一支菸后接著说:「你知道麻醉剂或水化氯醛水溶液具有低温特性,亦即能夺走其接触物体的温度吗?在扭缠成弦的三条橐荑木纤维绳之一涂抹上水化氯醛,然后由喷泉送来湿气,易溶解的麻醉剂立刻变成寒冷露滴,让涂抹上水化氯酪的那条逐渐收缩,其力量有如射手般开始拉紧弓弦,如此一来,另外两条没有涂抹水化氯醛的弦绳便逐渐与之脱离,箭弩就会松脱朝下移动,在这段期间,反作用力较强的上方弦绳就会脱离钉子,於是箭弩上方松脱,同时弩胴木的发射柄部分也逐渐放倒,弩柄被钉子勾住,箭就循著张开的角度射出,而随著射出的反作用力,箭弩也掉落地上,不必说,收缩的弦也在麻醉剂完全蒸发后恢复原状。不过,雷维斯先生,这项诡计的目的本来就不是为了夺取克利瓦夫夫人的性命,只是为了更加巩固你的不在场证明。」
雷维斯全身不停冒汗,双眼如野兽般布满血丝,随时趁隙等待反驳,但终究被法水井然有序的逻辑压倒了。他在绝望中恶狠狠地站起,握拳槌胸,开始咆哮。「法水先生,你才是这桩事件的恶灵!我要告诉你一句话,在你转动你的舌头之前,请先阅读《马里安巴德的哀歌》。你知道吗?这儿有一个想追求永恒之女性的人,可是对方的精神之美却让他的野心、反抗、血气方刚,甚至一切的一切皆如溃堤般消逝无踪。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