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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好刺眼……我虽然一直坚信这道光明必有到来的一天,可是那黑暗……」伸子彷佛不想看似地闭上眼,狂乱地摇头。「我什么都可以做给你们看,不论是跳舞或倒立……」
她站起来,踩著波兰圈子舞的四分之三拍子,像陀螺似地开始旋转。不久,双手用力撑住桌缘,下垂的头发向后方甩高,接著说:「可是,共鸣钟室的真相与我无法离开树皮亭的事请你们不要再追问。这座宅邸的墙壁中有很不可思议的耳朵,除非能破坏墙壁,否则我也不敢相信能一直获得你们的同情。现在,请开始下一个问题。」
「不,今天已经结束。虽然还想请教丹尼伯格夫人的事件做为参考之用……」法水说著,让因为狂喜亢奋而不想离去的伸子离开。
漫长的沉默与尖锐的黑影——伸子离开后的室内——恰似台风过境,溢满难以言喻的悲痛气息。因为他们以伸子的解放为转机,在人类世界已断绝希望。黑死馆底下的可怕洪流,不,甚至每一个细微的犯罪现象,都以充满阴影的巨大魔力倾注在事件的动向上。
熊城怒容满面,将牙齿咬得嘎嘎作响,突然将法水拔下的插头用力丢在地板上,站起来,在室内大步来回踱著。
法水却淡淡地对他说:「熊城,这么一来,第二幕终於结束了。果然是名副其实,有如迷宫般混乱纠结,不过,下一幕开始时,雷维斯应该会登场。接下来,事件一定会急转直下地宣告解决。」
「解决?太可笑了!我现在连递出辞呈的力气都没有了。大概一开始就已经决定了吧?到第二幕为止是人间世界的场景,第三幕以后则是神巫降灵的世界。」熊城消沉地喃喃说著,「反正接下来的工作只是阅读你珍藏的十六世纪前期的荒诞典籍,还有书写我们的墓志铭。」
「嗯,的确是与十六世纪前期的典籍有关,不过,另外还有类似的空洞论点。」检察官不失沉重的态度,诘问似地冷冷望著法水。「法水,载著枯草的马车经过彩虹下,然后,穿木鞋的少女跳舞……如此一来,这桩事件中将会连一个人类都没有。我实在无法了解这种牧歌般景象的意义!大体上而言,所谓的彩虹到底是何种现象的譬喻法呢?」
「开玩笑!那不是典故,也不是诗,当然更非类推或对照,那是在凶手与克利瓦夫夫人之间确实出现的真实彩虹。」
法水以梦想仍未消失、充满炽热情感的眼眸望著检察官时,房门被静静推开了。而且,毫无预告地,久我镇子削瘦辛辣的脸孔突然出现。那一瞬间随即有股令人窒息般的空气吹入。或许,这位学识丰富、具有强烈中性个性的神秘论者,会让很难在人类之中寻找凶手的异样事件更加黯淡渺茫吧!
镇子轻轻行个注目礼后,用与平常一样的冷淡语气开口,但内容却颇为偏激:「法水先生,我觉得事实正好相反,因此我无法相信那些候鸟所说的话。」
「候鸟?」法水泛现奇异神采的眼眸圆睁,立刻反问。因为,自己方才视为彩虹表象而说的话,也不知是否为巧合,竟由镇子口中说出。
「没错!我指的是还活著的三位候鸟。」镇子恨恨地说著,正面凝视法水。「我想强调的是,不论那些人如何想采取自卫措施,津多子夫人绝对不是凶手。而且,她今天早上虽然已经可以起床了,却尚未恢复到能接受讯问的程度。我想,你应该也知道水化氯醛过量会出现什么症状才对,她在今天之内想从贫血与视神经疲劳中完全恢复过来非常困难。不,我不禁觉得她似乎有著玛莉·斯图亚特(十六世纪在苏格兰有如圣女般的女王,后来被伊莉莎白女王送上断头台,是一五八七年二月一日)的命运……也就是说,你的偏见最为可怕。」
「玛莉·斯图亚特?」法水好像突然被勾起兴趣,上半身往前探出。「这么说,你是指那三人是过度善良的好人?或是舞弄伊莉莎白女王的权谋?」
「那是两种不同的意义。」镇子冷然回答。「你或许知道,津多子夫人的先生押钟博士为了自营的慈善医院几乎是倾家荡产,即使这样,为了继续维持下去,津多子夫人无论如何仍必须竭尽所能地再度沐浴於荣光之中,同时,她所接受的喝采也会让对医药不抱希望的几万人均沾吧!事实也是如此,『温和待人者可得到福份,挡住门口者却会妨碍别人』。法水先生,你应该知道所罗门王说这句话的意思吧?我指的是那扇门,也就是在这桩事件中注入凄惨亮光、有钥匙孔的门。那里有这座黑死馆的永生之秘密钥匙。」
「你能更具体地说明吗?」
「那么,你知道修尔兹(佛利克·修尔兹,上一世纪的德国心理学家)的精神萌芽论(此种论述乃是狂信的精神科学家特有之物,属於一种轮回论。亦即,人死后从肉体脱离的精神化为无意识状态而永远存在,那是一种非常低级的东西,不可能表现意识,却具有能产生一种冲动作用的力量,游离在生死交界处,时而会在潜意识中出现,属於这类学说中最合理的论述之一)吗?因为我自己并无确实的论据,所以并未坚持此说。」镇子再度大笑出声,为这桩事件招来凄风苦雨。
「什么!精神萌芽论?」法水突然一脸恐怖的表情,结巴地大叫,「那么,论据何在?对於这桩事件,你为何主张生命不灭论?难道你的意思是,算哲博士仍令人费解地生存在世上?或者是克劳特·戴克斯比……」
精神萌芽——这个阴森可怕的名词首先从镇子口中说出,紧接著是法水将它注解为生命不死论。当然,与这两点有关之物绝对在这桩事件的底层暗暗成长、默默扩散,逐渐开拓其领域。但是,由於时机的因素,检察官与熊城却觉得其恐怖与幻想有如在眼前现实化,不禁觉得心脏彷佛被掐住。然而,另一方面,镇子也因为法水说出戴克斯比的名字,而像是面对一道谜题般,脸上浮现怀疑的表情,恰似这句话也牢牢抓住她的心。通常,依附性强烈者只要面对一项疑问,几乎都会进入几近无意识的恍惚状态,并出现异样的偶发性动作。镇子似乎也是如此,她拔出左手中指的戒指,开始在手指四周转动,戴上又脱下,神经质地反覆著该动作。
这时,法水眼眸浮现光芒,趁隙站起,双手交握背后,开始在室内踱步。不久,他来到镇子身后,突然爆笑出声:「哈!哈!哈!开玩笑也要有节制,那位黑桃国王怎么可能还活著?」
「不,如果是算哲先生,那么他应该是红心国王。」镇子几乎是反射性地叫著,同时又出现恐怖的冲动,立刻将戒指套入小指,用力吐出一口气。「不过,我所谓的精神萌芽最主要是指譬喻,请匆将它以绘画性质思考,或许,它的意义更接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