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惊人价值後,便能体会搜藏者为何如此警戒了。走廊以该处为基点向左右延伸,由於每一区都有门户,因此走廊有如隧道般黑暗,连大白天都必须点亮龛内的电灯。左右墙上只有烧绘的红线是唯一的装饰。
不久,在右边尽头处左转,来到方才的走廊对面。法水的侧边出现短短的拱廊,排列在列柱後的是日式盔甲。拱廊入口设置於大楼梯间圆形天顶下的圆廊,尽头可见另一道走廊。法水看著入口左右的六辫形壁灯,正想进入拱廊内时,也不知道看见什麽,竟愕然停住。
「这里也有。」法水指著左侧一列饰盔甲(摆饰於盔甲柜上之物)中最前面者。
检察官略显厌烦地反问:「那具上面有三支黑毛鹿角头盔的绯缄缀盔甲又有何奇异之处?」
「头盔被换掉了。」法水淡漠地回答,「在对面的全部都是吊盔甲(吊在空中之物),看缀钉即知,在第二具的滑革胴甲胄上乃是地位较高的年轻武士戴的所谓狮子噙台星前立胁细锹的头盔,但是,这边却是在优雅的排缄上配戴凶猛的黑毛鹿角立头盔。支仓,人们常说,一切的不谐调都潜藏著邪恶意志。」说著,他向佣人求证这件事。
佣人脸上浮现惊叹之色,毫不迟疑地回答:「是的,在昨晚之前,一切都如你所说。」
他们继续穿梭在左右并排的无数盔甲之间,直至对面走廊。那是个封闭的空间,左侧的房门通往主建筑侧面螺旋梯上的露台,右侧第五扇门则通往命案现场。厚重房门的两面皆是耶稣医治佝楼病人的古朴构图浮雕,然而,仅是一门之隔,里面却有尸体横陈。
开门後,见到熊城调查主任正面对著一位背向门口的廿三、四岁妇人。他苦著一张脸,咬著铅笔上的橡皮擦,一见到两人,好像在责怪他们迟到般,瞪著眼,冷冷说了声「法水,死者在帷幔後面」,同时停止对妇人的讯问。
熊城在法水到达的同时随即放下自己的工作,他的表情时而掠过茫然似的迟缓阴影,从这点便不难想像帷幔後的尸体对他带来何等严重的冲击。
法水首先看向眼前的妇人。妇人有一张带著可爱双下巴的圆脸,虽然称不上绝色,不过圆润的眼瞳与青瓷般透明的眼白,以及吹弹可破的小麦色肌肤都非常有魅力。她自称是已故算哲博士的秘书,名叫纸谷伸子,身上穿著葡萄色的晚礼服,声音甜美,可是脸孔却因恐惧而变成土色。
等她离去後,法水开始在室内默默踱步。这个房间虽然宽敞,却相当昏暗,而且家饰很少,感觉很空荡、寂寥。地板中央铺著以约拿在大鱼腹内为图的埃及织地毯,地毯下的地面是有色大理石与野漆树木片交互嵌组的车轮图案,两边的地面则是由胡桃和野漆树木片拼组,一直延伸至墙壁为止,处处镂嵌著象眼,散发中世纪风格的黯郁色泽。另外,高高的天花板上渗出已无法分辨木质岁月的黑斑,鬼气似的阴惨空气自该处静静往下沉淀。
房门只有刚才进入的那扇门,房间左边有两扇向侧院敞开的两段式金属窗,右边则是由数块石材堆砌而成、中央刻有降矢木家纹的大壁炉。正面垂挂如铅般沉重的黑天鹅绒帷幔。另外,从房门至靠壁炉的墙侧有个约莫三尺高的平台,上面摆放著背对背的裸体佝楼与著名立法者(埃及雕像)的座像。靠窗一隅以一扇高屏风隔开,内侧摆置长椅与两、三张桌椅。走向角落远离人群後,马上有一股刺鼻霉味袭来,壁炉架上积著约五分厚的灰尘,一碰触到帷幔,呛鼻的细尘随即自天鹅绒上飞起,带著银色光辉,如飞沫般散落。一见即知这个房间已多年未曾使用。
接著,法水拨开帷幔望向内部,就在这一瞬间,他的所有表情均停滞静止,不知道检察官的手自他身後反射地抓住他肩膀,更感觉不到检察官手上传来的剧烈颤抖,只是耳若雷鸣,脸孔似火般烫红,除了眼前惊人之物以外,整个世界彷佛消失无踪。
看啊!躺著的丹尼伯格夫人尸体上绽放灿烂的圣洁荣光,恰似被一层光雾包覆,阴暗之中,与尸体表面有些许距离的半空中朦胧浮现流动的澄蓝光线,紧密笼罩著尸体全身。那种光具有冰冷清冽的虔敬气息,散发著乳白晕浊的部分甚至有著深不可测的神圣启示。死亡的丑陋因而呈现缓和端正之相,尸体全身溢满难以言喻的静谧,或许从那梦幻般的庄严中还能听见天使吹奏的喇叭。甚或更让人觉得,圣钟的隆隆响声立刻就要响起,神圣的荣光将化为四射光芒,令人不自觉地叹息出声:啊,丹尼伯格夫人的童贞受到神的赞美,在最後的恍惚之际,将被迎接为圣女!
光芒也照在痴愣站立该处的三人脸上。法水渐渐回过神来,开始进行调查。然而,窗户一开启,光芒便转为稀薄,几乎快要看不见。尸体全身僵硬,死亡应该超过十个小时以上。在这种情形之下,法水仍不为所动,也没忘记进行科学的调查与分析。他先确定尸体口腔内也有光芒後,将尸体趴卧,以小刀刺入背部的鲜红色尸斑,然後让尸体微侧,缓慢流出的血液立刻让光芒形成一层红晕,彷佛被隔开的浓雾,而鲜血便在两者的缝隙间蜿蜓流动。
检察官与熊城皆不忍直视如此凄惨的景象。
「血液中没有光芒。」法水放开尸体,怃然自语,「目前应该只能说它是一种奇迹吧!已经证实光芒的出现并非外在因素,因为没有磷臭味,若说它是镭的化合物,那麽皮肤必然会出现坏疽,而且衣服上也会见到那种痕迹,所以,这的的确确是自皮肤中放射而出的光芒,而且,这种光没有热度,也无气味,是所谓的冷光。」
「所以,这可以算是毒杀吗?」检察官问道。
「嗯,看血液的色泽与尸斑就知道了,很明显是氰化物中毒。但是,法水,这种奇异纹身般的亮光又是如何造成的呢?这应该是属於耽溺怪异嗜好的你的专业领域吧?」熊城接腔,一向刚愎自用的他,唇际浮现难得一见的自嘲笑意。
事实上,除了奇怪的荣光外,还有另一个尸体现象令法水为之瞠目。丹尼伯格夫人躺著的床铺位在帷幔正後方,那是一张有著路易王朝风格的床,由桃花心木制作,床头饰纹为松球形的立花,床柱上方以蕾丝为顶罩。尸体几乎是靠右侧成俯卧姿势,右手像是扭至背後似地放在臀上,左手自床铺垂下,银色的头发随意地扎在脑後,身穿单件黑色绫织洋装,鼻尖垂至上唇,十足犹太人相貌,脸孔扭曲成s型,死状无比滑稽。然而,所谓的不可思议乃是出现在两边太阳穴的徽纹状伤口。该伤口恰似纹身的试绘底图,像是以尖细的针尖在皮肤表层巧妙划出的浅伤,太阳穴两侧皆是直径约莫一寸的圆形,圆周是蜈蚣似的百足短线条,伤口虽然只渗出泛黄的血清,可是爬绕在这种更年期妇人的粗糙皮肤上,与其说是凄美,毋宁说更似乾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