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几分算哲博士的精神状态。你可以离开了,并请找旗太郎过来。」
真斋离去后,法水面向检察官说:「你有工作要做了。首先,你要签一张传讯押钟博士的命令,接著向预审推事申请搜索令。因为能消除我们偏见的方法就是将遗嘱开封,而这件事需要押钟博士的同意。」
「对了,关於刚才你和真斋的对答……」熊城率直地打岔,「那又是什么怪奇主义之下的产物吗?」
「不,为什么那得是循环论性质的东西呢?反正,若非我严重判断错误,那就表示荣格(译注:CarlGustavJung,瑞士心理学家)或缪斯塔贝尔西是大混蛋。」法水暧昧地含混带过。
就在这时,走廊那边传来了口哨声。口哨声停止后,房门打开,旗太郎出现。他虽然只有十七岁,可是态度非常成熟,也见不到一般人在成年前总会残留的几分童心,只是他那不安的眼神与狭窄的额头破坏了容貌的匀称。
法水恳切地请他坐下,开口说:「我认为<彼得洛希卡(Petrouchka)>是史特拉汶斯基的作品中最完美的一出,应该可以称为恐怖的原罪哲学,因为,即使是玩偶都有张开大嘴等著的坟墓。」
旗太郎一开始就听到完全在预期外的话语,苍白瘦削的身体突然急遽转为僵硬,神经质地吞咽著口水。
法水接著说:「虽然如此,就算你吹出<奶妈之舞>的部分,德蕾丝自动玩偶也不会开始动作。还有,我们已经知道昨夜十一点左右,你与纸谷伸子两人去找丹尼伯格夫人,之后立即回自己卧室。」
「那么,你想问什么?」旗太郎以完全变声后的声音,带点反抗意味地问。
「要求你们的人——也就是算哲博士——的意志。」
「啊,如果是那个……」旗太郎露出略微自嘲的激动,「我很感激他让我接受音乐教育,否则我早就发狂了。每天从早到晚都在倦怠、不安、怀疑、颓废中度过,有谁能够忍受置身在这种彷佛会压死一个人的忧郁中,与有如穿著古代能剧衣裳的人共同生活?事实上,家父为了让我留下人问惨苦的纪录,还仔细教我养生的方法。」
「你的意思是,除此之外的一切完全被那四人的归化入籍所夺走?」
「可能会变成那样吧!」旗太郎的语气似乎有奇妙的畏怯,「不,其实我仍不明白其理由,因为这并未加入包括葛蕾蒂在内的四个人的意志。对了,你知道安妮皇后时代的警语吗?『陪审团因为参加主教的晚宴,於是有一位罪犯被处绞刑』。大体上而言,所谓父亲的这种人物就像主教一样,连灵魂深处都被秘密与谋略所包覆,令人无法忍受。」
「不过,旗太郎先生,这其中存在著这栋黑死馆的弊病。虽然终有一天会除去,但博士的精神解剖图却不会因为对你所做之事而消失吧!」法水似在劝阻对方的妄信,然后改为事务性的询问,「你是什么时候听博士提及归化入籍的事?」
「约莫他自杀的两个星期前。当时他写好遗嘱,将关於我的部分念给我听。」说著,旗太郎的态度忽然转为不安。「但是,法水先生,我不能将该部分内容告诉你,因为一旦出口,就意味著我将丧失该都分遗产。其他四人也一样,只知道与自己有关的内容。」
「不,不会的。」法水晓谕似地温柔说道,「大致上来说,日本的民法在这方面应该颇为宽容。」
「不行!」旗太郎脸色苍白地拒绝了,「我非常害怕家父的眼神。那位有如梅菲斯特的人绝对会以某种方式留下阴险的制裁方法。我想,葛蕾蒂之所以被杀,一定也是在这方面犯下某种错误。」
「这么说,这算是一种报应?」熊城严肃地问。
「是的。所以你们应该能理解我无法说出口的理由了吧?不仅如此,最重要的是,如果没有财产,我就没有所谓的生活。」旗太郎说完,站起来,将十根提琴演奏者特有的纤细手指并排置於桌缘,用极端激动的语气接道,「我已经没有什么可以让你们问的了,就算有,我也不可能回答。不过,请你们记住一件事,馆里的人们似乎都认为德蕾丝玩偶是恶灵,但我却认为真正的恶灵乃是家父,不,家父应该还活在馆内某个地方。」
旗太郎极简地叙及遗嘱之事,并与镇子一样,强调黑死馆里的人们特有的病态心理。他说完之后,寂寞地颔首示意,转身走向门口。
但是,在他面前却有异样的东西等待著他——当他走到门口时,不知何故,彷佛被钉住般愣在原地,再也无法前进。那与单纯的恐惧不同,是种非常复杂的感情,并反应在他的动作上。他的左手扶在门把上,另一只手臂无力地下垂,两眼阴沉地凝视前方,很明显地,他忌讳著房门另一端的某样东西。
没多久,旗太郎便怒容满面,泛现丑恶的样貌,同时发出痉挛般的声音:「克利瓦夫夫人,你……」
他开口的瞬间,房门从外侧被拉开了。两名佣人站在门框两侧,中问是欧莉卡·克利瓦夫夫人充满傲慢而威严的身影。她身穿貂皮、高领、有如西洋剑击剑服的黄色短衣,外披天鹅绒无袖外套,右手拄著雕有瞎眼奥立安与奥立瓦勒斯伯爵家(一五八七年至一六四五年,西班牙菲利浦四世王朝的宰相)徽纹的豪华权杖。
这种黑与黄的对比让她的红发产生强烈的视觉感,全身宛如被火焰般的激情包覆;头发整齐地梳起,耳尖与头部分开超过四十五度,顶端尖锐,显示著极端强烈的个性;发际略微后退的额头,高耸的眉弓,湛著异样光芒的灰色眼眸,像是露出眼底神经的尖锐凝视,而且,观骨以下形成断崖状的两颊,整体轮廓棱角分明,笔直下垂的鼻梁比鼻翼更长,给人心机深沉的感觉。
旗太郎与她擦身而过时,回头道:「欧莉卡小姐,请放心,一切都如你所听闻的。」
「我了解。」克利瓦夫夫人傲慢地颔首,「不过,旗太郎先生,如果是我们先被传唤,情况也一定与你所为相同。」
虽然对克利瓦夫夫人所说的「我们」感到有点异样,但是随即便明白了原因何在。
门边并非只有她一人,还有嘉莉包妲·赛雷那夫人与奥托卡尔·雷维斯。赛雷那夫人手上握著狗链,牵著一只毛色漂亮的圣伯纳犬,无论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