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检察官与熊城两人一听,忍不住跳起来。
啊!法水又是如何从共鸣钟的声音中得知尸体所在?
三、易介应该被夹死
法水虽然这么说,但他并未立即前往拱廊,而是绕过迥廊,来到与礼拜堂圆顶相接的钟楼楼梯下,召集所有员警,从该处为起点,由屋顶至墙廓上的了望塔为止,均加以戒备,监视尖塔下的钟楼。在距离二点三十分的共鸣钟响后仅仅五分钟,这里已形成连一只蚂蚁也跑不掉的严密包围网。在令人以为事件会因此宣告结束的紧张气氛下,所有的行动不但迅速,而且确实。然而,除非剖开法水的脑袋,否则仍无法预知他的行为动机。
但是,各位读者应该已经注意到法水的举止的确出人意表吧!先不论其结果是否正确,但仍可谓超越人类极限的一大飞跃。他听了共鸣钟的声音随即便推测到易介的尸体在拱廊中,但紧接著的行动却是将焦点集中於钟楼。不过,即使这样错综迷离,若对照其过去之举止——也就是他最初针对检察官的几项问题的回答内容,以及之后对总管田乡真斋的残酷生理讯问,还有后来他自己所说的反向思考——还是能发现一丝脉络可循。当然,其类似共变论的因果关系也当场得到另外两人的迥响,因而认为不必等真斋吐实,藉此机会就能解明令人震惊的真相。
可是,下完命令后,法水的态度却非常令人意外。他的脸上再度恢复黯然神色,闪动著怀疑般的错乱影子,接著在走向拱廊时,突然发出让两人惊异的叹息声。
「啊!我完全搞不懂!如果杀害易介的凶手就在钟楼,那么如此明确的证据就毫无意义了。坦白说,我是猜想凶手乃目前已知人物以外的另一个人,但是他却出现在不该出现的地方,难道还有另一桩杀人事件?」
「既然这样,你为何拉著我们团团转?」检察官露出愤慨神色叫道,「你先是说易介被杀害於拱廊,但紧接著你却要全部员警监视目标以外的钟楼,这根本是毫无轨迹、完全无意义的转变不是吗?」
「没什么好惊讶的。」法水浮现扭曲的笑容回答,「问题在於钟楼的赞美诗。虽然不知道演奏者是谁,但乐声却逐渐微弱,终至无法演奏最后一节,可是最后竟然听到第四节的奇妙加倍音量(高八度)。支仓,这完全不符合一般性法则。」
「那么,能否请你说明?」熊城打岔。
法水眼眸里浮现异常的辉采。
「那简直就像恶梦,恐怖而神秘,绝非能够轻易解决的问题。」法水最初的语气无比狂热,但却又逐渐恢复冷静,「假设易介一开始已非这个世界上的人——当然,几秒之后,我已确知这是很严肃的事实,不过如此一来,降矢木家的成员只剩一个负数。接著,一开始是由四位家族成员进行演奏,就算演奏结束后立即离开礼拜堂,却丝毫没有前往钟楼的时间。此外,从各方面而言,真斋应该都可以排除在外,所以剩下的可疑人物只有伸子与久我镇子两人。然而,考虑到共鸣钟的声音并非嘎然而止,而是逐渐减弱这一点,就无法想像两人同时在钟楼。当然,该位演奏者一定发生了某种异常状况,因为我们听到的赞美诗最后一节竟是高八度的声音。不必说,共鸣钟理论上绝对不可能发出高八度的声音,这么一来,熊城,钟楼里除了有一位演奏者之外,必须还有另一位能进行奇迹般演奏的魔法人物存在。啊!那家伙又是如何出现在钟楼呢?」
「如果这样,为何不先调查钟楼?」熊城诘问。
法水的声音里微微带著颤栗:「坦白说,这是因为我觉得那个高八度的声音里藏有陷阱——凶手故意、巧妙地暴露自我,使我不得不认为其中存在某种诡计。最重要的是,我完全无法了解凶手为何如此急於行凶!更何况,熊城,当我们在钟楼浪费时间时,楼下的四人几乎是毫无防备的状态。像这样广阔的宅邸内,到处都有隙可趁,很难加以戒备。所以就算我们对已发生的事无能为力,至少我希望能防止再出现新的牺牲者,也就是说,在两种念头交互折磨我的情况下,我必须拟定各种不同因应对策。」
「哼!又有魔法人物吗?」检查官咬紧下唇,喃喃说著,「一切如此超乎想像,充满疯狂气息,凶手简直就像一阵风,张牙舞爪地经过我们面前。法水,这种超自然到底会变得如何呢?感觉上不就正缓缓朝镇子所说的方向前行?」
尽管尚未接触事实,一切事态却很明显地指向某个确定的方向!
不久,敞开的拱廊入口出现在眼前,但是其尽头圆廊上的门似乎不知何时被锁上,里头几近漆黑,迎面而来的冷空气中可以闻到些许血腥味。警方著手调查才经过四个小时,当法水他们尚在摸索之时,凶手已透过隐密的手法遂行了第二桩命案。(见下图)
法水随即打开通往圆廊的门,待光线射入后,开始环视悬在左侧的一排吊盔甲,立刻说「就是这个」,并指著居中的一具吊盔甲。那是萌黄色头盔搭配锹形五枚立的甲胄,此外还附著毗沙门筱的两臂罩、小裤、护经、鞠靴等正式武士装束,头部至咽喉一带被漆黑狰拧的面具与咽圈遮护,背后则是军配日月中央绣有南无日轮摩利支天图像的护衣,两旁插著龙虎旗帜。但是,此列盔甲最值得注意的是,以此萌黄色盔甲为中心,不仅左右全都均等斜置,其横向更是交叉置放,也就是左、右、左的异样摆放。
法水取下该盔甲之面具,随即出现已故易介的凄惨脸孔。法水的非凡透视果然正中目标。与丹尼伯格夫人之尸体发出尸光不同,这位侏儒驼子奇异地被穿上盔甲、吊死在半空。在此,凶手再度展现其绚烂的装饰癖。
最先映入眼帘的是咽喉部位的两道伤痕。那是恰似二字型,刚好位在甲状软骨至胸骨的前颈部,因为呈楔形,推断是沿头盔下缘所留。另外,深浅相连的伤口也呈奇特的形,上面的割痕最初是由气管左侧刺入约六公分深后,抽高刀尖,横向浅割,旋绕至右侧,再用力刺入后拔出刀子。底下的割痕大致同样形状,只是方向稍微斜下,最后深入胸腔内。但是,刀子完全未触及大血管与内脏,也巧妙地避开气管,因此易介很明显不是当场死亡。
他们随后切断连结天花板与盔甲的两条麻绳,将尸体移出盔甲外,此时却发现了异状。由於之前被下垂的咽圈遮住而看不清楚,现在才发现易介是横穿著盔甲,亦即,穿上盔甲时的左侧接合部分如今在易介的背后,因此易介背部突起的肉瘤则陷入盔甲蓬骨的弧形部位。伤口流出的黑浊血液从小裤滴落鞠靴中,体温也已经完全丧失,尸体从下颚骨开始僵硬,轻易便可断定死亡已经过两小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