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sp;荷伦扶住了桌子一角。
教务长更加目光严厉地望着他。
他想说话,却一个声音也发不出来。
“荷伦?詹姆士·荷伦?”教务长呼出荷伦的全名以示警告。
“对不起,先生。”荷伦慢慢地说,他再没有看图卡,低着头慢慢走向门口,拉开门。“对不起,我会听从学校的处置,即便退学也是我……该当的。”他慢慢说。
“不——!”门一开,将耳朵贴在门上偷听的安然被大家逮了个正着。“不!”安然不顾人们各异的表情,高声坚持,“你不该这样,荷伦!既然他做出这样的事,索性鱼死网破!告诉他,告诉他每一件事,荷伦,说从一年级起你就……”
“安然!”
“说啊!从一年级下学期终期考核起,那家伙……”
“住口!安然!”
“那家伙就一直顶着……”
荷伦突然吻住安然的唇,用这个动作令她无法再说下去。够了,别再说了,那没什么好说的,不必将陈年旧事都翻出来。假若没有图卡父亲的收养,我能否活到今日也是个问题,何况图卡……也一直视我为最好朋友,他说过,我是他最值得信任的……朋友。荷伦悲伤、怀念的气息在安然唇里流荡,女孩儿感到了他对自己深深的爱意,这个亲吻像是告别,像是某种无声的放弃。“我将要离开这里,离开圣约翰,甚至是纽约……再见,安然,再见!”她从他唇里,听到了这样的意味。
“不,不许你走!”
安然抱紧了荷伦,这个当众放肆的热吻使教务长火冒三丈,不过无论荷伦或安然,都毫不在意;他们当然也没有注意到图卡两只拳头都攒得紧紧的,卷发像发怒时的狮子一般抖擞,鼻子里喷出愤怒的热气。“混帐!该死的家伙!这混帐,他竟敢……”
安然是我喜欢的女孩。
他明知道安然是我所喜欢的。
他竟然这么做!
第六章图卡大步跨上,揪住荷伦的衣领将他狠狠扯开,拖远几步摔倒地上,与健壮有力的他相比,荷伦单薄多了。这一交摔得荷伦眼冒金星,他摸索到栏杆,勉强站起来时,又挨了图卡一个漂亮的左勾拳!鼻子一疼之后,又是一酸,将手去摸,摸到了粘粘、湿湿的什么。“好痛,”荷伦呻吟着,摇摇晃晃,醒过神的安然跑上前扶住了他。
图卡停了手,充满爱慕地望着安然。
她额角沾着细细的汗滴,仿佛升起于露水之夜的天狼星,仿佛尼罗河上最洁白的一瓣睡莲。
“安然……”图卡柔声唤道。
安然毫不理睬,小心地用纸巾为荷伦擦拭鼻血。
“安然?”图卡提高声音。她若会答我,我就原谅他——原谅荷伦,他这么想。
然而安然仍然没回话,只关切地问:“还好吗,荷伦?”
“安然,安——克珊娜!”一个那么陌生、那么熟悉、那么远又那么近的名字疯狂地从图卡嘴里冲出来,“安克珊娜?安克珊娜!”
安克珊娜是图坦卡蒙的胞姐与妻子,她是他最美丽、温柔的女人,他们生有2个女儿,不幸都夭折了,这2个孩子被做成小小的木乃伊安置在图坦卡蒙地宫内,作为他与她美好生活的见证。当她悄悄将手指从他脸边上滑过时,他感觉到了那份细腻与温存,这令他深信这样子就“完满”了,那是他最满足的时刻。
安克珊娜,到我身边来,到法老王、众王之王身边来,我爱你。那个人——你扶持的那个人,是将要杀害你丈夫的凶手啊,安克珊娜!
图卡恍惚着渴望地伸出手。他靠着学校墙壁,却像靠着黄金床、棕榈树,向他甜美的王后发出邀约和请求。
噩梦往往会重演,美景却不会第二次出现。
安然愤愤地瞪了眼图卡,呸道:“野蛮人,胆小鬼!”她搀着荷伦一步步走远,无论图卡将手臂伸得多长,也触不到她裙角的影子。
图卡失望地走了几步,坐倒在阶梯上。
一只金黄的小猴子“吱吱”叫着窜入他怀里。
“阿吞……”图卡抱住他,声音嘶哑,“发生了什么?难道安克珊娜不爱图坦卡蒙吗?难道他们不是天作之合?”
小猴子赶忙摇头,“吱吱吱”地否定。
“为什么她不爱我?为什么?!她爱上荷伦那混蛋了!那个……霍伦希布!”图卡唇角抽搐,面目骇人。
小猴子缩成一团。
“告诉我!说!”图卡掐住阿吞的脖子,声色俱厉,“安克珊娜嫁给了霍伦希布吗?我死后,她是否嫁给他做了他的妻子?说!”图卡摇晃着猴子,使他“咯咯吱吱”闷了很久,才回答说自己不知道这些事;18岁的国王图坦卡蒙死后,阿吞被悲痛欲绝的安克珊娜下令做成木乃伊陪葬,他的六感从肺腑被掏出的一刻起完全终止了,只余下无边无际的悲伤相随,留下一份盼望主人复活的恒久等待。
“那我该问谁?我要知道、我要知道!”图卡吼道。
阿吞难受地靠着图卡,小声说:“D……”
“什么?”
“D伯爵。他不但参加了葬礼,还……”
图卡“腾”地跳起来,顾不上抱起阿吞,就大步流星地下楼去开车。“蓝魔”一溜烟地冲向唐人街,过往行人纷纷闪避,人们还诧异地发现,跟着车后的滚滚尘烟,有只金黄的小猴子四肢着地,一路直追。
“D!出来!D!我来啦!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