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穹、无垠大地!地上的人们,受惊地跪拜、磕头,泪水与血水纵横交织,顺着沟壑曲折前进。
“血,我看得多了。”少年似在蒙特耳边轻轻说。
“真相不难知道。”他又说,“难的是宣告。”
宣告真相,使它光大于世;使赏惩分明,善恶有报,这便是上天将解?D发往人间的目的。蒙特在梦里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无数人流水般从他眼前滑过,一梦就是几千年。
“啊——亨利!”蒙特突然指着个衣冠楚楚的中年男子叫道。
一回头,解?D就站在身后。
“亨利?”解?D问。
“就是他,荣名公司总裁,做强盗发的家,也不知干了多少缺德事。有个记者得罪了他,被打断了3根肋骨。就是他!”蒙特想猛地想起来,“哎,要开庭了,有关荣名公司赔偿少女莎丽的意外伤害案……”
“等一等。”解?D说。
银色螺旋锥是法兽的角,没一桩罪恶能逃得掉它的判决。蒙特眼睁睁地望着一道银光像霹雳一样直击亨利,不及他失声喊出,就见解?D一手挽着亨利的手臂,另一手握紧银锥,自下而上斜插入他心脏!亨利刚刚按上腰上手枪的手,软绵绵地垂落了。他低头望着贴着他的少年,看见少年明媚的紫眸跃动着恬静的、满足的笑意。“无罪者,不会被伤害。”冥冥里有个声音说,蒙特揉揉眼,这动作没有令他从梦里苏醒,相反使他更清楚地看见了梦中发生的每件事。
鲜血像飞泉从亨利胸口喷射出来,亨利闷哼一声,倒下了。粘稠的血肉在他胸前“突突”鼓动,解?D淡淡一笑,将锥慢慢地从亨利心里抽出来,他歪着脑袋,像最天真的孩子伸出舌头,舔舔锥尖的血腥,又孩子般快活地笑了。蒙特一阵奇怪的反胃,他掩着嘴巴看下去。一声长鸣惊破云天,滚雷轰隆,蒙特眨眨眼,再不见那个白皮肤的少年人!在他眼前,分明是一头酷似山羊的神兽,头颅前生着巨大的银色的角,皮毛光滑如闪电,四肢修长,蹄子小巧有力。神兽踏前一步,踩在亨利身上,低头啃吃,尸体的骨骼撞击着他牙齿,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死者的血液似鲜花盛开在他唇旁。
“啊、啊……啊!”蒙特震怖地大喊起来。
他把自己从梦里喊醒了。
有个缥缈、悠远的声音似梦似醒、似真似幻地在他耳边摇晃,那是咀嚼骨肉的声音!
食人的解?D!
蒙特摸摸胸口,摸到一手的汗。
“该死!啊……晚啦!”蒙特又一个寒战,电子台历上清清楚楚标注着“5月13日”——正是开庭日。
穿上唯一一套价值超过300美金的西服赶到法院时,蒙特很快得到个“不幸”的消息:荣名公司总裁亨利凌晨时心脏病突发,不治身亡。为此,公司申请法院将庭审延迟1个月。原告莎丽小姐摇着轮椅来到法院,听说此事她似乎有点失望,又像是松了口气。没官司可打的法院一刻钟后就空了,蒙特今日走得很慢,被拉在最后。心脏病?不治身亡?之前人们可从未听说过这个身体强壮的中年巨商心脏有问题。血淋淋的胸口在蒙特眼前反复出现,他没法不将现实与梦境相联。他禁不住怀疑亨利的死因,怀疑他乃是活生生被解?D吃了!“亨利,他心脏……是完整的吗?完整的吗?”他几乎想追去医院问问。
算啦、算了……那不是我的事。蒙特又从额上抹下一手汗。
“给。”一块洒了茉莉花香的手帕递了过来。
“莎丽小姐?”蒙特紧张得一哽。
这是他第五次见到莎丽,按惯例律师与委托人不该只见这么几回,但由于案子很简单:蒙特认为这是个一目了然的案件,兼之不知为什么,一见莎丽,他就会变得更加笨嘴笨舌,所以蒙特并不常向她询问案情。莎丽转动轮椅,给了蒙特个甜美的微笑。
“谢谢您。”她说。
“没、没什么……再等1个月。您不要急,哦……怎样,腿好些了吗?”蒙特一面问,一面俯身蹲在莎丽的膝盖前。他非常吃惊地发现自己正用手指细细抚摩少女的骨骼。
不,不!这不是我想做的!
不,我不打算这样做——像这种轻薄的举动,不!
有个软软的声音在蒙特心里呼喊,而另一个冷静的、冷静得带了嘲笑的声音则决然地打断了他本心的疑惑。
“傻瓜!想哪去了?”这像是解?D在说话。
莎丽被蒙特坚定、厚实的手掌隔了层薄薄的小裙按住,红着脸低下头,她轻轻呼道:“先生?蒙特……先生?”一面说,她一面没忘记再打量下自己,上午花了整整1个小时梳的妆果然没白费,雪白的皮鞋和同样雪白的棉袜显示出她是个干净和整洁的人;腮上浅浅的胭脂混着少女的红晕,令她更显娇羞。弯弯的眉毛边卷着弯弯的金发,任谁看了,也要赞她是个标致的美人。
一个白皮肤的美人。
她与蒙特在一起,就像月光照亮了深夜的山谷。
“真好看。”蒙特想要把称美说出口,口一张,却从舌上吐出个漠然的声音:“莎丽小姐,我认为您还有隐情没告诉我。”
莎丽呆住了。
蒙特也呆住了。
但从蒙特唇舌间,那个声音仍然在继续。
“莎丽小姐,您说您在金溪夜总会工作,请问您具体担任的是什么工作?不,不要用应侍生这类笼统的名词来敷衍,面对委托律师,我希望您尽可能保持坦率和真诚。”
不,这不是我,不是我!
蒙特徒劳地暗喊,反驳的话语始终无法说出口。
他不安地转动眼珠,疑心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