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世界上,想找出不能定义为密室的场所实在是难上加难—
总之,大家等於是无处可逃。
无处可逃的密室、无处可逃的世界……
整个社会渐渐地为一层阴暗的气氛所覆盖。
既然连犯人的动机以及被害者之间的关联都搞不清楚,只好把这个事件视为变态狂所犯下的随机杀人案件了。然而承认这点却也相当可怕—自己可能就是下个被害者。
这是除了密室卿之外,没有任何人可以例外的事实……至少就目前来说。
*
梶真菜魅以及三个女儿对密室连续杀人的报导似乎没有太大的反应,但是相反的,梶义雄却感到恐惧。接下来我们可能会成为被锁定的目标—这种深度的惊恐使得他不由自主地颤抖。
从梶家的二楼窗边可以看到外头的黑夜—在黑暗中有没有一对窥探着这个家庭的眼睛呢?那对闪着金光、寻找猎物的眼睛藏在什么地方呢?
当他抱着这种心态凝神注视着黑暗当中,就不由得感觉到每个东西都好像是拥有生命一样。刚刚黑暗中是不是有什么东西在蠢动?是不是有人藏身其中?诸如此类的臆测不断从心头升起……
义雄一直以来都有个习惯,他会推测未来失败的可能性,然後再慎重地踏上人生的每一步路。他认为自己是因为这样,才能如此顺利地走到现在。
没什么脑袋的真菜魅只会说一些不负责任的话:「你神经质一点倒无所谓,但要是太过度的话可会伤害你的胃哦。」义雄对人生的看法是比较悲观的,相对的,真菜魅却是乐观得不得了—或许就因为彼此的个性互补,所以两人才能处得那么好吧?
他不认为自己的性格是一种缺失,甚至他觉得这到目前为止算是一种优点,因为成功最大的秘诀就是不失败。
如果是在单身的时候——如果是在梦想着将来会成功、埋首学习厨艺的时候,自己就不会像现在这样忧心了……然而,身为梶家一家之主的义雄现在却必须为一家五口担心。万一义雄被杀的话,四个家人恐怕就无处可去了吧?
——不,现在不是担心这个问题的时候。因为万一自己死了的话,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得为家人想想……
老婆和三个女儿,失去其中任何一个人,你能承受吗?你能承受失去已经成为自己身体一部分的挚爱家人,承受幸福的生活产生龟裂吗?
义雄这样扪心自问,答案是很明显的—自己可能受不了。而且心中的那座桥若是倾颓,只会悲惨地留下一堆瓦砾。
从前当人夥计时,义雄辛辛苦苦地存下一笔钱,十年前他利用这笔钱以及向银行借来的款项,好不容易拥有了一家属於自己的店。虽说十年如一日,然而事实上那仍然是相当久远以前的事情了。
当初采用最新潮的装潢、设计出开放式的空间、留意全新的服务模式作为出发的号召,或许是义雄的人生当中最冒险的时候。
当时正值长女麻魅出生、跟银行贷款之际,他的心境如同没有退路的老鼠一样。一想到未来的人生,他只有破釜沉舟了。
不知道是因为一直步步为营,或者是义雄有先见之明,总之「梶牛排屋」为所有年龄层的顾客所接受,获得意想不到的好评。
那道明知没创意还刻意安上难听名字的餐点—萨比牛排,不知道为什么竟然成了店里的招牌,待回过神来时才发现,开店所得的利润不但丰厚,而且连贷款都已经还清了。女儿一共生了三个,和许多熟客也建立起关系,义雄知道自己顺利地挤进了成功者的行列当中。
目前他在距离餐厅五分钟脚踏车程的地方拥有一栋两层楼的房子,接下来只剩下和房贷的战争了。然而根据之前顺利偿还贷款的经验,义雄拥有无比的信心。只要不过度自信、小心翼翼避开失败、踏踏实实地前进就不会有问题了……即使成了一个小有成就的人,义雄始终没有忘记初衷。
一切应该都会很顺利的。
*
根据电视的新闻报导,密室连续杀人很可能是变态者所犯下的随机杀人案。
可是,真的是这样吗?
被害者真的没有共同点吗?记得有本书上写着,狂人也有狂人自己的规矩。看似随机选上的被害者之间,真的就没有某种秩序存在吗?
如果自己或家人符合「密室卿」的规矩的话……
如果被密室卿锁定的话,自己能应付得了吗?这种事跟在带骨牛排上撒大蒜是不同层级的事情,一个失误,自己就会成为对方的料理。
如果至少能证明自己一家子是安全的话—如果能搞清楚密室卿可能的规矩的话,或许就能减轻一些不安……
—对,凶杀现场呢?凶杀现场分布在各都道府县,乍看之下彷佛没有什么原则,可是,如果能找出当中的秩序或模式呢?
京都府→兵库县→鸟取县→冈山县→广岛县→长野县→山梨县→静冈县……
应该有某种法则的。是名字吗?头一个字是什么?方位?然而从各方面来研判都没有共同的准则。
搞不懂。到底是根据什么顺序啊?
犯人……密室卿那家伙到底在想什么?
女
黑暗笼罩,夜已深。思绪毫无目标,彷佛在迷宫中打转一样。
义雄连打个盹儿都没有,想到可能出现的各种揣测中的失败,他就不寒而栗。
要不是密室卿对自己的预告忠实得让人觉得可怕,自己大概也不会不安到这种地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