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与黑烟交替覆盖,红与黑的条纹在视野中乱舞。
独裁者的制止已经失去了效果。后方的布伊诺斯·松迪军士兵们被烈火烟雾热浪追赶着,逃向峡谷入口。舍弃坦克,推倒战友,无视被当作半神来崇拜的独裁者,奔向生之国度的门户。
在峡谷入口处并无敌军的身影。本已准备拼死一战的士兵们拍灭军服上的火焰,如雪崩般欢声朝峡谷外涌去。就在这时,隐匿在峡谷中的普林斯?哈拉鲁特军自动机枪和对人火箭炮开始了咆哮。
布伊诺斯·松迪军的士兵们纷纷背后中弹倒地。要是前方被挡,也许还能一战。可是在逃跑时被人从背后射击的话又该如何呢?没有人会特地转头回来战斗。恐慌开始蔓延,只有一味地向前逃命。这已不是战斗,而是标准的杀戮景象。
另一方面,直升机群被高高喷起的烈炎和上升气流颠簸翻弄。
“蠢货,不准上升!不能上升!”
与其说是在拼命下令,还不如说是在悲鸣。想要回避下方涌来的地狱劫火,就会被天界降临的神之权杖所击毁。多么狡猾啊,普林斯?哈拉鲁特军不但让大地还让天空也站在自己这边,上下同时夹击布伊诺斯·松迪军。
被烈火与气流推搡着,某架非其所愿却不得不攀升的直升机,被一道好似雷电的闪光击中,在空中爆炸四散。
奥林帕斯系统开始起动了。
那就是突破海拔500米不可视边界线的物体命运。
这架直升机的命运,从他所在的位置向周围涉及。从天空中不断降下光之枪,在空中诞生出点点光团和成片黑烟。为了回避而下降的话,就会被长长伸出的炎之舌给吞噬。试着水平移动便会被乱气流弄翻撞上崖壁。终于飞出了峡谷,却又落入对空炮火网之中。从如此周到且充满恶意的陷阱中逃离,几乎是不可能的。
并且指挥系统也完全失灵。著名演员艾贡·劳德路普不得不以最认真的态度去扮演最不喜欢的角色,他现在的角色是对部下见死不救的司令官。在他牺牲了数打为单位的亲信部下后,终于到达了安全地带,在他后方遥远的黑云之下,正有无数的士兵们被烈火所埋葬。
西历二一九零年七月一日。「波路达·尼古莱歼灭战」在太阳还未升上天空中央之时迎来了最终章。布伊诺斯·松迪军所信仰的无敌空中装甲师,最后一架也没能返回母都市。从烈炎与炮击中逃出的直升机共有一百零四架,可是却因用尽燃料不得不在战场周围迫降,剩下只有从被遗弃走向被捕获的一条路,大部飞行员都成了俘虏。虽然有极少一部分人成功地徒步逃离,但也只是作为个人层度的勇气与耐力而被记录在历史一页的角落,并同时作为有力的证言,向后世证明:对败军士兵见死不救、置最高指挥官的责任于不顾、独自逃亡的独裁者的脆弱。
Ⅸ
火中的战斗已经结束。不过,被其余热所烧死之人现在才正要出现。
波路达·尼古莱的败讯,使布伊诺斯·松迪政界蔓延的偶然崇拜之风产生了龟裂。抛弃市政公仆的意识,蜕皮为独裁者个人家臣的政治家们狼狈不堪,不知何去何从。作为小小混乱的余荫,艾贡·劳德路普的表兄安凯卢,在名为政治改造学校的牢狱中,迎来了与妻子的见面会。
隔着夫妻间三厘米厚的防弹玻璃,妻子对丈夫说道。
艾贡回国后会承认自己的过错,释放你的!再忍忍吧——不过丈夫无声地笑着否定了乐观论。
“不,我会被杀的”
向着错愕的妻子,安凯卢说明道。
“如果艾贡胜利的话,就会诞生想证明自己宽宏大量的闲心吧。可是现在事与愿违。艾贡一回国,马上会开始肃清反对派。败者如要维持自身的权力,就只有用暴力和恐怖为工具给市民套上枷锁。好好记住吧,我说过的,艾贡独占欲过强”
“可是,那应该是权力末期的病状,不会长久的呀”
“你说得没错,泰蕾洁亚。劳德路普的独裁统治正开始迎来黄昏。可是,直到迎接黎明,还得通过漫长的黑夜不可,同时也会伴随着黑暗与寒冷。就算艾贡会毁灭,在他之前也不知会倒下多少人。我不过是在那最前列的一员罢了”
“亲爱的……”
“不要哭。我不仅没能阻止艾贡的独断专行,就连为本市未来着想,果断地逃亡他市都没能做到。勇气与谋略都不够,事到如今已不值得为我可惜了”
七月四日堕落的偶像艾贡·劳德路普回到了母都市,当天解散立法议会并发布戒严令。五日,将总计一千两百名的议员、记者、市民运动者作为「妨碍本市安定与团结的危险分子」逮捕入狱。六日,戒严司令官艾贡·劳德路普下令处决以前入狱的政治犯及思想犯中的六十人。在处刑名单中赫然出现了戒严司令官表兄安凯卢的名字,看着犹豫不决的副官,艾贡大义凛然地说道。
“正因他是我家族之人,所以更不能偏袒。必须让全市都知道我的大公无私”
七日凌晨零点三十分,开始执行第一批安凯卢·劳德路普等十二人的处刑。安凯卢年仅三十六岁,从走出单独牢房,直到处刑的瞬间,在这长达二十八分钟的时间内,他完全保持沉默。
击退侵略军的普林斯?哈拉鲁特市正陷于狂喜乱舞的漩涡中。科茨地平原会战后,对修泰米兹谴责非难的事,已经没人再记得了。把战死者的遗孀推到身后,自称他称名士的人们,无视只有两只手的修泰米兹困惑的表情,从前后左右各个方面要求握手。
“我市诞生了毫不逊色于爱克尔罗尼亚AAA的名将。已经不用害怕任何一个都市了”
“您三个孩子的名字,可以由我来取吗。我热烈期盼与您分享这份名誉”
愚蠢的采访者更向库路冈参谋长提出同样愚蠢的提问。
“战胜了敌军,您现在心情如何?”
参谋长用不带丝毫善意的眼神看着站在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