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明白了,就去做我们该做的事情吧!”九郎咬牙说道:“要恨的话,恨敌人也好,恨我也罢!”
弁庆点点头:“九郎,现在该把怒火转向平家了。虽然无力挽回什么,但如果能结束战争,也足够了。”
“知道了……”九郎的声音十分低沉:“……对不起了。”
“道路已经选定了。”一直沉默的老师说道。
九郎似乎也下了决心:“是的,老师。我决定了,要踏破平家的本阵!走吧!全军突击!”——
终于突破了三草山,我们一路疾奔,到了鹿野口。平家的大队果然驻扎在这里,想必也已经得到了我们来袭的消息,火把照耀中,一名身着官服,相貌俊秀,文官模样的贵族迎了上来,手里却握着一柄长刀。
“啊,你们果然来了……”来人的脸上露出一丝惆怅:“已经没有退路了吗?”
“你就是还内府吗?”九郎问道。
“不是。”他正色说道:“我是平经盛之子,但马守——平经正!你们,是越过三草山而来的吧,还内府大人命我在此守阵。按照我的本意——是不想交战的,到底为什么要来作战呢?”
“因为平家在不停的制造怨灵!”我大声答道:“如果不是这样,我们根本没必要作战了!”
“这样吗……”平经正一呆,随即凄然一笑:“或许真的是如你所说的这样……可是,今天的平家,已经不能放弃怨灵的力量了。平家已经在福原建立了新的都城,如果你们撤兵的话,我们也会撤退到那边去,这样就不必交战了。”
“我们撤退,你们也会撤退吗?”我看向九郎:“九郎先生,我们要撤退吗?”
九郎大怒,大声说道:“你在说什么哪!敌人就在眼前,怎么能不战而退呢!?”
“请等一下,九郎。”弁庆走了上来,沉声说道:“原本,这一战就是为了阻止平家攻打京而来的吧?双方都撤退的话,也算是达到目的了。刚才的火攻,我们已经损失了不少兵力还没有逃出来呢。”
九郎犹豫未答,平经正又说道:“一旦源氏退兵,我们平家也必定退兵,我可作此约定。这种无由的战争,我实在能免则免。那么,失礼了。”
他行了一礼,便拨转马头回营了。走了几步,他又回过头来,微笑道:“希望还有机会再次见面。那么,各位路上小心,平家可能有放怨灵在这附近。”
“既然平家肯退兵,那么我们来三草山的目的也就达到了,对吧?”目送平经正离开,我对九郎说道。
九郎点头微笑道:“是啊。那么,走三草山原路回去,召集失散的部队,我们回三草川那边去吧。”
回到三草川,我们发现留在这边的后续部队也遭了不小损伤,一问之下,才知道刚才有个巨大的怨灵袭击了他们,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又突然跳入三草川逃走了。问了一下怨灵的样子,我心里明白了,应该还是那只水虎。既然已经逃走,那么我们也没什么好做的了,清点完各军人数,便回马濑军营而去,准备走丹波道回京了。
行进到马濑附近了,我不由得放慢了脚步。好像没有听到呻吟声,敦盛……敦盛他在吗?如果那天他不是偶然被我发现,重伤的他能不能熬过那一夜?我还是不由自主地踏进了路边的树林,借着淡淡的月光,努力寻觅着那个少年的身影。
十分钟后,我顺利地找到了他,然后,和跟上来的让一起,把他弄回了马濑的阵地。回到阵地后不久,就被九郎发现了,争执了一番之后,九郎、让、弁庆都先后离开了,只留下心情复杂的我和昏迷不醒的敦盛在帐幕里。
累了一天了,这时才觉得疲累袭来,我坐倒在敦盛身边,仰头凝望着夜空中的圆月,心头思绪翻涌。每个十五的月亮,都是一样的吗?每个三草山的命运,都是一样的吗?我真的失败了吗?还是说,其实更下游的命运之流已经在改变了呢?
伸手入怀,摸着贴身收藏的逆鳞,我苦笑了起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我忽然从朦胧中惊醒,揉揉眼睛,身边的敦盛也正好醒了,发出轻轻的呻吟声。我坐起身,凝视着敦盛,柔声问道:“你……没事吧?”
“这……这里是……”有着紫色头发的清秀少年睁开了眼睛,缓缓扫视着周围,随即微微皱起了眉头:“白旗?笹龙胆纹?……这里……是源氏的……军营?”
一阵铁链撞击之声,他慢慢坐起身来,望了我一眼,熟悉的倔强之色爬上脸庞:“你是……源氏的人吧?我是你的敌人——请杀了我吧。”
敦盛……我没让这个名字说出口,只是微笑着看着他:“不,你不是我的敌人,因为,我是白龙的神子,而你,是八叶。”
安顿好了敦盛,我走出营帐,和守在帐口的九郎碰个正着。果然,他还是要求我交出敦盛给军法处置,没办法,我又和他吵了一架,最后不欢而散。第二天,我们拔营出发了,经由丹波道回京的途中,居然又出现了怨灵,顺利封印怨灵之后,敦盛倔强的态度忽然变了,主动提出要加入我们一行,九郎大为惊讶,不过,在景时、弁庆等人的劝说下,他最后同意了。就这样,源氏军押着部分俘虏回到了京——
春去夏来,因为镰仓大人源赖朝的命令,我们赶往夏日的熊野,企图寻求熊野水军的帮助。到达熊野的第一天晚上,我们住在借宿的人家中,和朔闲聊了一会儿,我慢慢睡着了。
“望美……你在哪里……?”
这个声音是……
“将臣!”
我呼地坐起身,好一会儿才明白过来,刚才是在做梦。『是将臣吗?』我一边机械地洗漱着,一边回忆着刚才听到的声音,心里有种莫名的不安。
“难道……将臣有什么危险?还是说,只是太久没见到他了,才做了这样的梦?”
“学姐,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