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说过去安士的本能会警告他:「走为上策!」,那他现在的本能便是在疯狂吶喊著:「快逃啊啊啊啊啊啊!」
安士无法精确地估量出黎恩真正的实力。
然而──安士的本能在警告他,千万不能和黎恩扯上关系。
好想逃。好想逃得远远的。然而,安士所在的位置──早已落入了黎恩的攻击范围。
(啊,我这下──完蛋了。)
安士感受到自己来到了人生的尽头,内心的情感也因而跨越恐惧,变得置生死于度外。
三人组剩余的两人,正以搞不清楚状况的神情看著没了脑袋的同伴。他们毫无意义地对死去的同伴喊著:「喂、喂,发生什么事了?」
而黎恩则是走近这两人,在两人出言讨饶前──他们的头颅便飞了出去。
随著鲜血喷溅,路旁的群众发出了尖叫声。安士的内心虽然也是尖叫连连,但面对著黎恩的他,内心已经做足了觉悟。
(哈哈,真是过了一段不正经的人生。)
黎恩肯定识破了自己的谎言,为此怒火中烧。他知道若是不做些什么,自己也会像那三个小混混一样身首异处,并做好了心理准备。
周遭变得逐渐嘈杂,而在血腥味向四处扩散的情况下,黎恩站到了安士面前。
围观的群众肯定认为下一个被杀的就是安士吧。而安士本人也做了赴死的决心。
然而,却见黎恩收起了武器──也不顾地面被鲜血弄脏,就这么跪下行礼。
「好久不见了,师父!」
看到黎恩下跪低头的模样,安士的内心几乎就要承受不住。
(咦?这小子怎么回事?为什么要对我低头?别这样啦,吓死人了。)
安士没能反应过来,只能展露出不畏生死的表情──却也因而表现出光明磊落的态度。他就这么与黎恩展开了对话:
「黎恩阁下,您看来别来无恙,也让在下很是放心。」
此时的他,真的散发出宛如剑术师父一般的强者气息。先前那落魄骯脏的流浪武士氛围已不复见。
「是、是的。在与您别离后,我仍持续努力地锻炼著自己,期盼有朝一日能追上师父的实力!」
「您相当有心呢。看到刚才的剑技,在下便感受到您的实力确实有所提升。您相当努力呢。」
「谢、谢谢您的称赞!」
黎恩或许是太过感动,讲话甚至变得有些支支吾吾。接著,他发出了理所当然的疑问:
「话说回来,师父,您是定居在此吗?」
该怎么回应才好?若是胡乱回答的话,就会让黎恩得知自己的住处了。
说什么都得避免这种事。
安士的脑袋为了存活下去──为了跨越眼前的难关而迅速思考著。
「──其实,在下正在旅行。」
「旅行吗?请、请问,您为何会连刀都不带,就来到了这样的地方?我是认为师父的实力不需要我担心,但您还是带把武器会比较好吧?」
安士内心所想的是──
(早就卖掉啦!我没钱所以把刀卖了!可恶,要是能说出口的话就轻松多了!)
「在下打算孑然一身,赤手空拳地四处旅行。」
「为什么呢?」
黎恩会有这样的疑问也是合情合理。安士按捺著抱头叫苦的冲动,思考著可用的藉口。
然后,他的脑海灵光一闪。
「──在下正打算收人为徒。」
(就是这个!这就是最好的答案了!)
自己踏上旅途的理由,是为了招收徒弟。他话一说完,黎恩便展露笑容,对安士做出了提议。他看起来就像是完全听信了安士的话语。
「既然如此,我会在领地里打造与师父的格调相符的道场,还请您在道场里专心培育后进。」
黎恩打算为安士打造专属的道场,但这说什么都不能同意。一旦待在黎恩身旁,安士的谎就会有被拆穿的一天。
「不,这么做并不妥当。」
(饶了我吧啊啊啊啊!我说什么都不能待在你的领地里啊!)
「咦?这、这是为什么呢?」
黎恩露出了「我想不到哪里有不妥」的困惑神情。
(呜喔喔喔喔!我的脑袋啊!在此时此刻绞尽脑汁,帮我想个合理的理由吧!)
安士决定放任自己的嘴巴说出理由。
「在下旅行的目的,并不是招收一般人为徒。在下所寻找的,是能完成一闪流──能让真正的一闪流登峰造极的徒弟。」
「完成?呃,一闪流不是一门已然完成的剑术吗?」
就是以现在的时间点来说,黎恩所完成的一闪流,几乎可以说是稳坐最强的宝座了吧。然而,若是轻率地赞同的话,安士就会被带回黎恩的领地了。
这说什么都得避免。
「并非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