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传来的低鸣声。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再也没有遇到任何擦肩而过的人了。
平常生活所习惯的景致也变得愈来愈少见。
铺着路砖的人行道、架高的高速公路、电线以及吹个不停的风。大海,还有运河。
「那里有铁轨。」
「应该是给运货列车用的吧。」
铁轨与道路平行延伸着,那是这个巨大工业区的输送路线。
「有点恐怖。」
「太概吧。」
那是一段没有人知道从何而来,也不知道将通往何处的铁轨,上头行驶的列车也不让人乘坐。看到一长串没有窗子的漆黑列车停在那里,让人产生了一种像是要被载往异世界的错觉。
「玲夫怎么突然变得好温柔?」
「干么突然提这个?」
「因为人家感觉到有好多温柔传达了过来。」
「……」
不要在别人耳边陶醉地说这种话。
「那我就狠心一点,把妳丢下去好了。」
「哇——」
脱子紧抱住玲夫。背上传来一阵柔软的触感。明明整个人那么轻蜜而温暖的感觉。
「——有点高兴。」
「咦?」
「背后。」
「啊……哇哈——!」
脱子在背后颤抖着。
「哇,别这样。抱歉,别在后面乱动。」
「这是因为……被喜欢的人说色色的话,让人家觉得好高兴喔!」
「唔!」
缠绕在颈部上的力道愈来愈强,快让玲夫站不住了。
……妳这傢伙,没发现自己刚才连续说了几个不得了的词吗?
「玲夫怎么啦?」
就只有那里给人那么甜
现在又改用男孩子般的语气吗?拜託妳不要再开口了,我快要受不了啦
「因为我很色,所以你生气了?」
脱子的头轻靠到玲夫后脑勺上。
「没有啦:而且哪会色。」
以现况来说,想入非非的人应该是我吧。不过,玲夫当然没有说出口,只能沉默地继续走着。
夜变得愈来愈深,周围的空气也愈来愈冷。轨道延伸着,电线也延伸着。除了偶尔有大型车辆呼啸而过之外,这里没有其他人在。
然后……
「玲夫……在那边……!」
一座带着弧形的巨大钢铁城堡,高耸的铁塔上火焰摇晃着。朝夜空吐烟的烟囱,整齐排列的白光照出钢骨的影子。连运河的水面上也映着光线。
以带着些许红色的夜空为背景,工厂群像森林般绵延林立着。
——好厉害……太帅了……
玲夫受到眼前的景物感动,好一阵子说不出话来。
玲夫终于和脱子一起,来到这个他长久以来只在远方眺望的地方。
终于来了。
……虽然不该让你来的,但我等这一刻很久了。
眼前有一个很大的平交道。铁轨的另一头是一个弯道,所以看不见前方是什么景象。
但玲夫知道自己应该朝那边去。
因为那正是梦境里,或者该说是他们两人深沉的思念中,一直想向玲夫倾诉的目的地。
脱子轻轻地从玲夫的背后下来,站在人行道上。
「妳还好吧?」
「没事,大概是因为现在属于特别的时间。」
尽管玲夫感到有些寂寞,但脱子似乎也感受到相同的心情,很快地又伸手握住玲夫的手。
两个人手牵着手,跨越了平交道。
平交道的另一头,是个更加寂静的奇妙世界。
绵延的钢铁从道路的远方一路逼近到两人身旁。这里既有比人的身体还要粗大的铁管,也有比脱子的手指更细的铁管,彼此交迭或併行着,延伸得又高又远。水蒸气不断地从鏽蚀的排气孔中窜出,而安装在铁管各环节上的计量表,上头的指针各自停在不同的数值上。
这一切全都是无生命的物品,看起来却像是一个巨大生物体内的器官群。两者之间的共通处,就在于无论外形看起来多么的扭曲,或者分佈得多么不平均,各项物品(器官)都是因循必须而扭曲成形.,因循必要而位在该处。
少年曾朝着更前方奔跑而去。
拚命地,彷彿在逃跑、又像是在追逐着,一路跑了过去。
在这条贯穿了钢铁森林的直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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