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山本老师一定是被蜘蛛给杀掉了。因为我朋友看到仪式的时候,山本老师还没有过世,后来老师真的死掉了,我们怕得要命……”
她的表情真的很害怕。美由纪注视着她,心头一片冷静。山本会死,一定只是碰巧。老实说,美由纪一点儿都不相信诅咒。她认为诅咒的意义在于诅咒这个行为本身,至于效果如何,就不必追究了。说穿了只是心情的问题,她觉得如果小夜子能够因此而舒坦些,陪她下咒也无所谓。
不过即使山本不是因为诅咒而死,其实杀人犯就是蜘蛛——虽然这绝对不可能——但那也真的很恐怖,就算这只是单纯的巧合,还是叫人毛骨悚然吧。美由纪最后转念如是想。
“……听说麻田学姐冒渎的是被山本老师发现,吃足了苦头,所以她才向恶魔求救。冒渎虽然是件坏事,但她好像真的被山本老师整得很惨。”
卖春流言的出处原来是麻田夕子本人,她对恶魔的表白对目击者听见了。
——麻田夕子。
她真的在卖春吗?
比起诅咒成真,同学卖春曝光一事,更让美由纪大受打击。山本的死能够以偶然解释,但是卖春却不能用一句偶然带过。而且怨恨他人、诅咒他人的心情——例如小夜子的心情——美由纪还能够了解,但是卖春的人的想法,就算再怎么故作老成,美由纪依然完全不懂。
这个一年级生——百合子和她的朋友,难道完全没有这类感想吗?
卖春的事曝光了——既然百合子可以蛮不在乎地说出口,就代表她对这件事没有什么想法吧。
这种毫不怀疑地相信有蜘蛛恶魔的纯真——单纯,实在不是成熟大人的感性,而那种幼稚的感性,却不知为何对卖春这件事完全没有反应。
话说回来——这真是自私自利的愿望。
如果卖春是现实,就算遭到斥责,也没有道理抱怨。犯错的是麻田夕子,山本舍监只因为责备她就惨遭杀害,实在太倒霉了。这根本是挟怨报复,而且山本死后还被说成女巫。就算她是个讨人厌的老师,美由纪也觉得这太过分了。
说起来,就算请求的对象是恶魔,诅咒的理由是因为坏事曝光而想要善后,这实在太说不过去了。和麻田夕子的动机相比,小夜子的理由名正言顺多了。不过美由纪也觉得,正因为是恶魔,所以才连那种岂有此理的愿望都能够实现吧。就算被称做善良的恶魔,恶魔在怎么说都还是恶魔。
——怎么搞的?我竟然习惯这种称呼了。
美由纪发现自己不知不觉间对善良的恶魔这种词汇不感到怪异,也完全不怀疑恶魔的存在了。她被百合子的感性给传染了。
她决定暂时不理会这些琐事。
“说到麻田同学,她最近好像身体不舒服,很难找到她。除了麻田同学以外,还有没有其他认识的人?”
百合子面露困惑。“这个……呃,我会去问问……对,还有那个织……不,我去问问,所以……”
织?
就在这个时候。
百合子“咿”的轻声尖叫。
她的视线盯着美由纪肩膀后头,而且定住了。
——被看见了?
神……在看我们……
美由纪敏捷地回头。
不是神在那里,只有一名男子茫然伫立着。作业服上绑着围裙,手里拿着沾满了煤灰的大锅和刷子。
煮饭的大叔——是负责炊事和杂物的厨房职员。那是一个年过三十、无精打采的男子,记得是去年秋天起在这里工作的,不知道叫什么名字。
——他在听我们说话?
美由纪心生戒备。男子注意到美由纪等人的视线,害羞地背过脸去,慢吞吞地往厨房移动,不久后从她们的视野中消失了。
小夜子瞪着厨房说:“那个人……感觉有点恐怖。”
小夜子充满嫌恶、不屑地说。
如果那个男的真的在偷听,那真的很令人不舒服。
可是,美由纪认为就算被那种人听见,也不会有什么影响。小夜子从以前就常说那个大叔很奇怪、不对劲、很讨厌,但是美由纪从来不觉得他让人讨厌到那种程度,需要刻意拿出来说。这么一说,美由纪也觉得那个人有点怪,但总之就是没兴趣。
百合子站着一动不动地好一会儿,然后小声地说“那我失陪了”,逃也似地匆匆跑掉了。小夜子一直目送着她娇小的背影直到看不见为止,然后说:“简直像个小孩子呢。”
美由纪也不懂她心里在想些什么。
——织,牢狱吗?【注】(日文里“织”与牢狱之意的“槛”同音)
牢狱。这所坚牢的建筑物是一座牢狱——她是这个意思吗?不可能。在美由纪看来,百合子并没有感受到这么深的闭塞感。那么她是说知吗?还是织?织,在这所学院里,说到织……
小夜子开口了:“她说的是织姬吗?”
“怎么可能?不是啦。”
不可能,应该没关系。
那个像天使般纯洁无垢的少女织姬与诅咒、卖春这种忌讳的话题是最沾不上边的。
织姬品学兼优,是个出类拔萃的才女。他是学院中最美丽的女孩,大财阀的千金,同时也是学院创立者的孙女,现任理事长则是她的姐夫。
这样一个女孩,通常都会引来反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