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地下室里居然有两个有意识的人藏身其中,我的思路几乎中断。
“难道,你是潮崎的朋友?”名叫持永幸惠的女子问。我脑中乱成一团,为什么潮崎的名字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因为听到你的声音,潮崎好像有一点反应。”
“他……在这里吗?”
“就在我旁边,”久本真一说,“可是没办法说话。不过他听到你的声音,稍微哼了几声。”
潮崎在这里,而且,他们说他没办法说话。简直像什么玩笑话似的。
低矮的天花板压迫着我的心,它化为巨大的暗黑手掌,眼看就要将我压垮。我手扶住柱子,强忍住孤寂,凝神注视他们所隐身的黑暗。
那里面有人,我感觉得出来。笼罩四下的漆黑似乎轻晃了晃,终究还是看不见他们的身影。
在我身旁,有些东西从天花板垂吊下来,那是几十根细线,细线的下方系着钓钩。仔细一看,似乎有什么干掉的东西这里一点那里一点地黏在钓钩上。
“潮崎他……为什么没办法说话呢?”我问。
短暂的停顿后,传来久本的声音。
“他现在是抱膝坐在地上的姿势,全身都打了木桩,所以没办法动,也无法说话,可是是肺部被贯穿的关系吧。当然他还活着就是了。”
“都变这样了,怎么可能还能活着……”
我忍不住提高了音量。只是这样,却马上引起潜藏地下室中的巨大黑暗强烈地震动。
“可是,这是事实喔。虽然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他的声音听起来有点不知所措,但试着想安抚我让我冷静下来。
“你先平静一点。”传来持永幸惠诚挚的请求。
这个时候,遮住他们的置物架突然剧烈地摇动,大概是被谁的身体撞到了。虽然架子没倒,不过放在上面的箱子却掉了一个下来,落在地上发出巨响。
我捂住嘴巴,往后退了几步。
在置物架摇摇晃晃之际,电灯微弱的灯光隐约照出藏身黑暗中两人的身影。那宛如幻影,一瞬闪过暗黑之中,旋即消失踪影。
一定是我看错,还是我已经神志不清了。
“不要这种表情哪,从我们这边可是看你看得很清楚喔。”持永幸惠说。
她的声音里满是悲伤。
“为什么……”
我想问她,但是呼吸困难,光是让自己好好站着都几乎用尽全身的力气。刚才看到的他们的身影,已经夺走我脑子里仅存的一点冷静,我之所以没有放声尖叫逃离那里,单纯是因为我的双脚已经不听使唤,想动也动不了。
“我们是被人动过手术的。”
“手术?”
“对啊,来这里的每个人,都要接受手术。那是一种幸福的手术,最后再关进这里。不可思议的是,手术一点也不痛苦,就像时间静止了似的,从此得到完全的解放。”久本顿了一顿,继续说,“这么说来,你也是新来的地下室住民吗?”
地下室住民?那是什么意思?是指像他们一样被带进地下室的人吗?是这意思的话,那我不是。
“我是来救人的……”我面对眼前的黑暗深处说,“相泽瞳在哪里?”
总之先带她离开地下室,愈快愈好。继续待在这里,我一定会发疯。粘糊糊缠住我四肢的暗黑,已经将触手伸往我的大脑,逐步侵蚀。我想赶快回到地面的阳光下,然后,找人回来帮忙。
我必须尽快将久本和持永的身体恢复原状才行。
“瞳在婴儿车里,那是她的床。”久本真一说。
我一边留意着他们隐身的黑暗角落,一边走近婴儿车。婴儿车很小、很旧,车面的布已经破损,握把上还结着蜘蛛网,车轮原本银色的金属部分长满了铁锈,已经坏掉变形了。婴儿车上盖着一条毛毯,看不见车内的模样。
我好想哭。瞳被诱拐的时候是十四岁,现在应该十五岁了。这个年纪的她,就算屈起双脚,也绝对不可能塞得进眼前这台小小的婴儿车里的。
我掀开那条老旧的毛毯。不用说,我的眼睛立刻盈满了泪水。
毛毯下是少女的脸庞,小到几乎用双手便能捧起,双颊像病人似的苍白纤细,肌肤里层的青色血管也清晰可见。她的长发凌乱,应该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洗头了。
灯光照在她的脸上,一时间仿佛光亮太过刺眼,她呻吟了一下,微微睁开双眼。发现了身旁的我,她一脸尚未从睡梦醒来似的微张着口。
“唔……”
她发出了声音。
我的胸口一紧。她被装在袋子里。袋子的尺寸只够装下她的上半身,但她却整个人都装进了袋子里。靠近脖子的地方,有一条红色的领带系住袋口。
“是谁?”瞳发出轻柔而楚楚可怜的声音,“你是谁?是被带来这里的吗?”
不是。我摇了摇头。我想跟她说我是来救她出去的,但是,一时间我却说不出任何话语。
我还没能开口,瞳又继续问:“你也是坐上车子被带来这里的吗?嗳,你也看到乌鸦了吗?一直到现在,那只乌鸦都还会出现在我的梦里喔。”
她的声音清脆动人,像只活泼的小白兔。暗黑之中,这声音仿佛是我唯一的救赎。
“乌鸦?有啊,刚刚一直停在这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