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这件事,但看在我眼里总不由得这么觉得。
像是她常常会呆呆望着客厅窗外。舅舅家因为盖在斜坡上,可以俯瞰家门前的道路。即使路上没有任何人经过,纱织的视线却总是看着出门上学的和弥、或是外出上班的爸爸。
她也一直会站在洗衣机前盯着发出嗡嗡低鸣的洗衣机直看,砂织的意识一定正望着洗衣机另一头的妈妈的身影。虽然现在住的舅舅家和他们父母家是两个不同的地方,她的眼神却挥不去这种感觉。
这种时候,我都没办法出声唤她。砂织的背影因为悲伤,更显纤细和疲惫。
我从左眼里看着过去,而砂织则是在脑海中拥有过去的影像胶卷。或许就如同我渴望和弥曾今见过的影像,砂织也仍旧深深思念着已经逝去的人吧。
“都已经过去两个多月,和弥的死对我来说还是没有真实感。为什么呢?是因为我没那么难过吗?”
某天在舅舅家里,用过晚餐后砂织这么说,那天舅舅比较晚回来,晚餐时只有我们两个。没有电视的声音,悄然寂静的黄昏中,砂织的话语与吸着鼻子的声音显得更加清晰。
和弥生前常用的杯子放在暖桌上,我们俩一直望着这个杯子。
“你说反了吧。应该是因为没有真实感,所以才不难过的不是吗?”
“莱深,你真的很不可思议耶,”砂织惊讶地转过头说,“怎么跟弟弟一直在我身边一样。”
说完她旋即摇了摇手,像在说:“算了,当我没说吧。”
“对了,你晓不晓得,和弥的眼球现在应该已经移植到某人身上了。”
这是我感兴趣的话题。
“他的一只眼睛在意外发生后被取出来,送到某个地方去了。这是和弥生前的愿望。”
“他一直这么期望着吗?”
“大约在一年前,那孩子因为长针眼去眼科报道,结果一边眼睛戴了一阵子眼罩,大概三天左右吧。”
听说和弥在医院里看了眼球一直的简介小册子,便决定成为眼球捐赠者。
“和弥的眼睛非常漂亮,总是睁着一双大眼睛盯着东西看。”砂织像是一边回想喃喃地说,“不知道那孩子这辈子都看了些什么东西哪?”
砂织总是不停追忆逝去人们的身影。
在咖啡店里,每当住田用充满朝气的声音向她打招呼,砂织总会回以笑脸。刚开始我并没有特别的感觉,但一直在身旁观察她,慢慢地我觉得砂织的心似乎总是倾听着逝者的声音。因为有时候话说到一半,砂织的眼神还会望向和弥从前常坐的座位上。
过往逐渐流逝,死去,消失无影。如同道路或铁道渐渐从镇上消失,人们也逐渐凋零,然后成为一个和以往有些许不同的另一个世界。但砂织的时间却仿佛停了下来,脑中不断萦绕着那些已经不存在的人们。
砂织心中那个时间停止的世界,不禁让我想起和弥的遗物,那只撞坏的金色手表。
而舅舅也一样。
我现在住的客房隔了一扇纸门的隔壁房间里摆着佛坛,佛坛上供着和弥、和弥的父母和舅妈的照片。
一个寒冷的早晨,我还赖在棉被里享受暖烘烘的幸福,隔壁房间里传出了声音,我起床爬上前将纸门拉开来一探。舅舅挣扎在整理佛坛,只见他虔诚地双手合十。
“把你吵醒啦?”舅舅看到我说。
我摇摇头,慢慢挪过去舅舅身边,跪坐合上双手。舅舅好像觉得我还没睡醒。
“老婆在世的时候,我曾经动手打她。”舅舅的声音听起来很虚弱,“原因我已经忘记了。不知道为什么,以前我动不动就发脾气。”
我望着舅妈的遗照,她是伤风过世的。
后来我也不时见到舅舅在打扫佛坛,又不好出声唤他,只能静静看着舅舅瘦小的背影。
舅舅内心一直很后悔。
有一天,我帮忙咖啡店顾店。因为砂织刚好外出,木村便临时抓了我进吧台代班。不过说是顾店,那天“忧郁森林”几乎没客人上门,所以我的工作只是听木村发牢骚,还有阻止木村欺负住田而已。
过了一会,木村也不见了。
“住田帮我看一下店。”
我把围裙脱下来交给住田,想去找木村回来。
“啊?等一下呀!那我要做什么?”住田睁圆了眼,一副很伤脑筋的模样。
木村在店后面不知道忙些什么,靠近一看才发现他竟然在晒鞋子,而且是很多双,全是穿旧了的鞋,总数应该超过三十双。木村把鞋子摊在阳光下排成一列,从小学生穿的小号鞋到尺寸大一点的鞋,各式各样的。
“这些是什么?”
“我朋友留下来的鞋。我有个朋友,他的怪癖是保留所有自己穿过的鞋子。那家伙已经死了,倒是这些鞋都还留着。”
木村说他有空的时候,就会把这些鞋子拿出来排在地上晒太阳。外表长得像熊一样粗壮的木村,没想到心思却是这么纤细。
“这是按照他穿过的顺序排列的,靠左边是小时候穿的鞋,最右边则是死前穿过的鞋子。你看,我们两个是在他穿这双皮鞋的时候认识的。”
木村指着靠近左边的一双小鞋子,接着他又指往右边隔了好几双距离的另一双鞋说,“他常穿这双鞋的那阵子,这家咖啡店开张了。不过那时候我还不是店长,这间店是我一个叔叔开的。”
这一整排的鞋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