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类似我自己的经验。失去双眼的少女将乌鸦送来的眼球放进眼窝,于是少女便能在梦中看到眼球曾经见到的景象。
乌鸦为了少女而取出人类眼球的描述非常残酷,我一点也不想让小孩子读这种童话。
不过读完之后,我的脑中却清楚地映出乌鸦衔着眼球在夜空中滑翔的身影,那影像非常强烈,几乎连乌鸦振翅的声音都听得见。
乌鸦一直不想让少女发现自己的罪行,不想让少女知道自己其实不是人类,它为此苦恼着,然后,迎向最后的结局。
“就算不是喜剧收尾,这个结局也太残酷了。这样少女的父母太可怜了吧。”我对砂织说。
她在吧台里正等我发表那本童话的读后心得。
砂织对我比出手枪的手势说:“同感。”
“这本书,是因为木村店长爱看?”
“那好像不是店长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一直放在书柜里了。”
我又再翻了一下,无意间发现一件事。好比在前面部分提到“面包店的小男孩”眼球被乌鸦调走,“面包店的小男孩”看到把他眼球叼走的乌鸦,先是吃惊,接着是愤怒。这里很怪,一般来说应该是会觉得痛吧?里头却缺了“痛觉”的认知。
我看了作者的姓名,署名“三木俊”,看来写下这个故事的似乎是名男性。
我和砂织在寒冷中打着哆嗦走在回家的路上。平常总会一边和我聊天的砂织,今天却像在思考什么事情似的一路沉默。是有什么心事吗?我想起住田之前也提过砂织最近好像没什么精神。
“你在想什么?”
“嗯……在想京子小姐的事情。”砂织沉吟着。出乎意料的答案,不知道她为什么会烦恼京子的事。
“对喔,上次还在通往京子小姐家的岔路口遇到你……”
“那天是去她家找她,有点话想跟她说。”
问她们谈了些什么,砂织只是含糊地笑了笑没有回答。
两人继续沉默着走了一会儿,舅舅家就在眼前了。
“和弥说他要把眼球捐出来的时候,你没有反对吗?”
“只有一点点。不过,其实我不大介意。”
“为什么呢?”
“因为是那孩子自己这么希望的呀。而且,想到那孩子的眼球现在正在某个地方活着,不是蛮有趣的吗?”砂织笑了。
她告诉我填写捐赠同意书那时候的事。
“之前跟你提过和弥一年前常上眼科报到对吧,那时候他从医院拿了一份关于移植的简介回来。”
和弥便在砂织面前,填写那张死后希望将眼球捐赠出来的资料表。
由于器官捐赠需要家人的同意,这表示砂织也是同意的。我不禁感慨万千。
如果不是他们两人当初这么做,现在的我会是什么模样?唯一可以确定的,就是我绝对不会出现在这里。我不会拥有这些美好的回忆,也不会因为自己哪天就算恢复记忆也绝对不想忘记他们的内心纠葛而伤心了。
我想象着和弥填写数据的景象。和弥跟砂织应该是在舅舅家的客厅里写下同意书的吧。
可惜的是,左眼的记忆里一直不曾出现这段重要瞬间的影像,说不定过不久就会看到了。我在心里热切地期盼。
这时,我突然想到一件事。
“对了,和弥在填数据的时候,是戴着眼罩的吗?”
“为什么问这个?”砂织讶异地看着我,一面回答说,“他戴眼罩大概只戴了三天,不过那时候好像是有戴吧。“
“是右眼?还是左眼?”
“记得是左眼。”
后来移植到我脸上的这颗眼球,在当时是戴着眼罩的。这么说来,我应该永远也等不到和弥签署同意书的影像了,因为那时眼球一直被眼罩遮住,什么都看不见。
就在这时,我脑中突然闪过一个可能性。因为戴眼罩,阻碍了影像烙印到左眼里……根据这个逻辑,说不定正好可以解释从车祸现场到潮崎屋子的这段路为什么会有所出入了。
假设,透过地下室窗户看到相泽瞳之后,在逃离屋子的途中,有什么东西遮住了眼睛,或者是当时眼睛一直是闭着的,然后就在左眼无法视物的这段时间里,横越一条马路,翻过护栏,掉落水泥墙下。接着视线再度复活,继续在杉树林里狂奔,滑倒摔下斜坡,最后发生车祸。
左眼被遮住的这段时间里,影像也会呈现一片黑暗吗?在图书馆看到那段影像的时候,我当下太过震惊,很有可能没留意到那个漆黑的片段。因为只是横越马路,到摔下水泥墙,前后时间肯定不到五秒钟。
一直无法解开的迷消失了。
相泽瞳就在潮崎家,不会错的。和弥见到的那栋蓝砖屋,千真万确正是潮崎家。
虽然有些犹豫,我还是借了舅舅家里的电话报警。因为是无线的话机,可以拿到砂织和舅舅听不到的地方讲电话,要是被他们听见电话内容就麻烦了,而他们两人也一直以为我应该是打电话回家。
110,我按下了这三个重要的数字。我必须不停跟自己说,我做的没错,才能鼓起勇气按下按键。之前一直觉得报警恐怕也没用,但现在我决定试看看。
电话那头传来一名中年男子的声音,这声音代表线路已经连系上警方。
开头我先请教他有关一名叫做相泽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