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待久了,慢慢喜欢上了阅读。而且不只是小说,漫画和杂志我都看,当然内容全都是我第一次读到的东西。
我在丧失记忆之前都看些什么样的书呢?读到动人的小说会流下泪吗?我会背下诗句吗?
是我自己选择放弃这些美丽的回忆的,这让我心里有一股罪恶感。我也知道失去记忆并不是我的错,其实没必要这么想。但是再怎么说,当我改变了自己房间的摆设,决定挥别“菜深”的那一刻,我就已经背叛这些回忆,将它们抛得远远的了。
我一边想着这些有的没的,翻了好几本杂志。后来又到书柜前想找点别的书来看,却发现一本很奇怪的书。那本书很薄,小小的一本,而且还很新,是一本童话书。
我翻了翻这本书,每隔几页就有插画。无数细细的线条填满整个画面,黑压压的,感觉非常诡异。
画里有一只乌鸦,它的尖缘正从小孩的脸上叼出眼球。
这幅画感觉很不祥,连伸出手触碰都会让人犹豫许久。然而,不知怎的我却无法将视线移开。这本书仿佛散发出某种妖术般的吸引力。
正当我打算从头读这本书的时候,潮崎用完餐了。于是我把书放回书柜。
“走吧。”潮崎对书柜前的我说,语气很冷漠。他披上了黑色的大衣。
我紧张地坐上潮崎的车。我坐在驾驶座旁,木村在店门口向我们挥手道别,但他不知为什么一脸笑嘻嘻的。虽然不明所以,我也笑着对他挥了挥手。
黑色的轿车静静地向前奔驰。我一点也不懂车,但车内座椅非常干净,感觉得出来很高级,空气里飘着一股芳香剂的香气。
“等下我想先在镇上买个东西,不会花很多时间。”
我点点头。
“白木小姐你来这个镇,是给和弥上香的吗?”
“您也认得和弥?”
“见过几次。”
“您是最近才来镇上?”
“我去年刚搬来。”
他提起了画的事。我既不懂车,也不懂画,不知道他是不是有名的画家。
那幅挂在咖啡店里的画,好像是他在国外画的。
“也没什么特别的原因,只是想送幅画给那家咖啡店。”他开着车说道。
不知道那幅画值多少钱呢?潮崎又为什么会决定住在这个镇呢?虽然很想问,但我还是没开口。他不算是健谈的人,我担心自己问东问西的会让他觉得烦。
车子在一家农具行的停车场停了下来。
我留在车上,他说去一下很快就回来。
我手托腮靠在车窗上,呆望着后视镜。镜子里,潮崎正把买来的东西塞进后车箱。
坐进驾驶座后,潮崎说:“接下来就去那栋屋子了。”
我神情僵硬点了点头。
凶手和相泽瞳就在那栋屋子里。我打算只要远远看得到屋子,就立刻请他让我下车。我只是要知道屋子的位置,还有通往那里的路线。
车子在贯穿小镇的国道上开了一会儿,终于弯进岔路,往山的方向开去。
“您买了什么东西呢?”
“……上次地震的关系,我家墙壁多了些裂痕,”潮崎仍直视着前方说,“所以买了一些补墙壁用的东西。”
这是我第一次听到有地震这回事,听说是我来到枫町前一天发生的。这么一提我才想起,我好像自从在医院醒来之后,还没体验过真正的地震。
一面胡乱想着这些事,我呆呆望着窗外流逝的景色。突然,一个熟悉的景象跃入眼帘,我不禁喊了出声:“请停车!”
车子旋即停了下来,潮崎用“发生了什么事”的眼神望向我。
“有公园!”
我一跳下车便往前冲去。
前方是一个小小的广场,大半湮没在林子里。入口处拉了一条生锈的铁链,铁链下挂着一个写有“禁止进入”的牌子。不知道什么原因,这个公园好像已经没人使用了,到处长满了杂草。
不过,溜滑梯和立体方格架还在,还有一座锈到看不出原本油漆颜色的秋千。
我一眼就看出这是我在动了眼球移植手术后,医院月历上的照片成了钥匙,让我在左眼影像里看到的那座秋千。
我一直杵在秋千前,潮崎也下了车来到我身后。
“以前我曾经和砂织、和弥在这里玩呢。”我开始从各个角度望着秋千,“没有错,就是这里。”
我好开心。自从来到这个镇上,我亲眼见到许许多多之前在左眼记忆里见过的景象,但是见到了这座砂织曾经微笑着坐在上面的秋千,尤其让我开心不已。
我一跃坐上满是铁锈的秋千,却察觉身后的潮崎正盯着我看。想到自己这么没规矩,忽然觉得不好意思了起来。得稳重一点才行,我在心里暗自反省。
“你从刚刚就一直怪里怪气的。”潮崎说,“不过还蛮有趣的就是了。”
说完,他便盯着我的眼睛看。原本只是无意间望着我的眼睛,但后来却好像发现了什么东西,他的视线一动也不动。
“怎么了吗?”
“是我眼花了吗?怎么觉得你左右眼的颜色好像不大一样。虽然差别不大、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