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真的是在进化之名下被创造出来的恶魔之子?
“人”这种生物——真的注定毁灭吗……?
宛如自己影子的这个男人,他的话不断左右着基拉的思绪,令他一再迷惘。这时,基拉的耳边像有一阵轻语。
——不对,基拉、你应该明白的。这世界并不是只有那样。
曾经有人为他挺身挡在那些枪口前。有人抱着他、为他拭去泪水;也有人惋惜他的生命而哭泣,誓言保护——以笨拙的一吻,誓言保护他。而今,更有人仍然在等着他回去——
当然是的……自己和他们没有分别。都是分享同一个世界的生命。都是“人”。这个高呼着制裁的口号,为人类定罪的男子,其实也是一样。
他们——我们,或许是犯了错。
“可是……!”
基拉拔出光剑,冲向克鲁泽。
“——我还是有想保护的世界!”
残余的“龙骑兵”剜去了“自由高达”的头部,光束又从它的胸前穿出。但那都挡不住基拉。他越发加速,如疾风般一跃而起,将光刃直挺挺地刺进“神意高达”的驾驶舱。
转眼间,一切都爆炸了。
“雅金.杜维”司令室的所有装置都被炸飞,火势从港口向外喷发。“创世纪”的基座也在同时迸射出凄厉闪光;过度剧烈的爆炸破坏了原本已至临界点的储匣。巨大的镜面内侧出现裂痕,进而被闪光吞没,而漂浮在镜面前方的“神意高达”也被这一阵爆炸波及,爆发出另一道闪光,毁去了“创世纪”的瞄准镜。
在连续爆炸的冲击下,与“神意高达”擦身而过的“自由高达”被震得飞向了远方。
“永恒号”和“大天使号”的乘员们茫然地看着这一片闪光。拉克丝离开了座位,飞到窗旁呼喊着基拉的名字。巴尔特菲卢特注视着光茫渐渐消逝,直到那面镜子的残骸映入眼帘,才放松了双肩的力气。
——他们活下来了。地球上的众多生命也是。
宛如时间从休眠中醒来,周边宙域的动态愈渐显匆忙。宙域中漂散着爆炸后的残骸,以及艾琳.卡纳巴的声音。
“通告宙域中的扎夫特全军,以及地球军——”
无分敌我,在残破不堪的战舰中,人人都抬起头来听这一段话。
“——目前,‘plant’正准备与地球军及‘plant’理事国进行停战协商……”
听者中有的人为这番话感到困惑,也有人发出气愤或安慰的呼声。
“……此外,‘plant’临时最高评议会向地球军要求,停止现宙域中所有的战斗行为…………”
听见这句话,舰桥上的乘员们顿时欢声雷动。看他们激动得互相拥抱、击掌之后,巴尔特菲卢特望向窗外。
——结束了……
月球基地毁了,地球联合军应该同意这项要求吧。或许双方就此签下停战协议,这漫长的战争就结争了。
这个结束却不代表一切,自然人和调整者的差异不可能消除。在两者完全融合之前,不知还会发生多少纷争;所谓的完全融合,或许更得等到世界末日来临才有可能。不过——至少现在,巴尔特菲卢特总算放下心来了。
——战争,是结束了……
即使这只是短暂的休息——
漂浮在残骸间,“嫣红强袭高达”已转为未启动模式。驾驶舱开启,一个身着红色驾驶服的人影向外挣视,是阿斯兰。
设定了“正义高达”的自爆装置后,他便跳进“嫣红强袭高达”的驾驶舱,跟着卡嘉利一起逃离了“创世纪”。
远眺这片漂浮着无数残骸的宙域,阿斯兰的眼色阴郁。
“创世纪”没有被击发。在人类犯决定性过失之前,总算得以被制止。但放眼所及之处已布满破坏的痕迹,又如何呢?太多的战舰、MS化成了无用的铁块,如幽魂般飘荡在空间中,其中不知有多少是毁在自己的手里。仅仅在这一天内,就有多少生命逝去啊——
沉重的罪恶感打击着他,犹如战栗一般令人心悸。一个柔软的手掌抚上阿斯兰的身体。卡嘉利探出身子,抬头看着他的脸。她的表情哀苦,金色的眼中盈满泪水。
她还活着……而自己也活着。尽管失去了这么多,他们还是要活下去。
突然间,泪水像决堤似的涌出,阿斯兰紧紧抱住她。
——活着,才是真正的战斗。
太多的人死去,阿斯兰的父亲也是——
杀死他,大概是唯一能阻止他的手段了吧。真想在他活着的时候彼此了解,希望他对自己笑一笑,至少一次也好。可是现在,都已成无谓的奢望。
他们已经失去了太多,这些伤痛恐怕永远也没有痊愈的一天。可是——
人们还是得活下去。
越是失去了这么多的生命,越得让生命延续下去。
生命没有目的或职责,也无所谓牺牲的价值。因为生命本身就是目的,是义务。
是卡嘉利告诉了他这一点。阿斯兰坚定的抱着这个和自己同样历经失去、伤痛,却依然努力活下来的人。她的生命仍然脆弱,随时都可能失去,甚或在下一秒钟便会化为乌有,却极可能成为坚韧而伟大的存在。
臂弯中,彼此的生命都是奇迹。阿斯兰向怀里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