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又令她多了一分复杂的感想。蒙长官跳级拔擢已是一大激励,又能随心所欲且熟稔地指挥这么一艘战舰,那种喜悦彷佛像痛快一般。然而当她身处在如此相似的环境中,身旁的每一张脸却全然陌生时,更加深了莫名的孤独感。
但她是名军人。在被感伤主宰之前,她有应尽的任务。
保护这个不知会不会碍事的“观察员”也是任务之一。——她是打算这么划分的,但却听到阿兹莱尔卖弄轻佻似地丢出一句:
“——那我可期待着啰。因为我们接着就要去讨伐那艘‘大天使号’了。”
娜塔尔怔住了。
——讨伐“大天使号”……?
对她而言,这份任务比预期的还要严酷。
“这是由‘雅金.杜维’的追踪数据所找出来的‘永恒号’预测航路。”
“威萨利斯”的舰桥上,舰长阿迪司抬头看着航宙图上显示的虚线,一面低声说道:
“L4殖民卫星群?果然……”
“永恒号”也担心航路遭到解析,离境时便已布下迷彩,可惜对手也不是省油的灯。
“……那里也够教人伤脑筋了。不是被可疑分子占据,就是被他们这样用……”
阿迪司叹道,劳乌.鲁.克鲁泽则嘲讽似的冷笑一声:
“我倒不认为克莱因派会有多大规模,不就是一群厌战份子嘛?——我看军方内部也让他们给搅得七荤八素了,不知道他们下一步会怎么做吧!”
伊扎克面容沉重的听着长官们的话。阿斯兰私占最新型的MS据为己有又逃兵——这样的消息令他十分受打击。
“我也曾经见过巴尔特菲卢特队长,只是实在没想到……他竟然……”
阿迪司以一副不敢置信的表情喃喃道。劳乌.鲁.克鲁泽却摇着头,语带不辱的说:
“他是个口才好又豪爽的人啊,萨拉议长大概也是被这些特质给唬住吧。他可是个奇迹生还的战场英雄呢!”
“最后倒霉的却是我们,真是受不了。”
迪司半带着挖苦的口吻,这也难怪。都是因为出了这件事,害得他们也没法好好休假,得奉命来追讨“永恒号”。
“哼……那有什么办法?”
克鲁泽只是笑笑听过。
劫走“永恒号”的那个人,伊扎克也印象深刻。初到地球时,他曾短暂地隶属于巴尔特菲卢特麾下。口才好又豪爽——之前见到时,伊扎克自己也是这么想的。他觉得那个人既轻浮又随便,在部下面前也不避讳的把女伴带上战场,实在不能算是个值得尊敬的人物,但听到克鲁泽此刻揶揄地说起他来,心里又觉得或许未必如此。那名红发的少女照旧怯生生地站在一角,伊扎克朝她瞄了一眼。
以前他是拿巴尔特菲卢特和克鲁泽相比,才会觉得就一个指挥官而言,前者确实可议;可是现在,他也怀疑自己当时的判断了。看似轻率的巴尔特菲卢特,却好像极受部下爱戴。向队上的人问起队长,他们总会先狠狠挑剔或批评一番,之后却也都笑着说“哎,他就是那种人嘛”。假使换做自己被问起对克鲁泽的感想,他会怎么回答呢?冷静沉着、行事利落——伊扎克忽然觉得,在推出这些赞美之后,自己恐怕会忍不住迟疑地加上一声“可是……”。
这时,克鲁泽又语带玄机地对阿迪司说:
“世事总不能尽如人意啊。更不用说——暗藏在人心底的想法,不是那么容易可以看穿的……”
是的。单就巴尔特菲卢特的事情来说吧,最令伊扎克吃惊的是那股气魄;乍看是个享乐主义者的他,竟然也敢违抗体制。要了解一个人,果然不能光看表面。
无意间,克鲁泽瞥向沉思中的伊扎克。
“伊扎克,下次见面时,阿斯兰就是敌人啰!”
伊扎克回过神来。
“——你下得了手吗?”
克鲁泽试探性地问道。
阿斯兰夺走了最新锐机体,袭击自己的父亲萨拉议长,失败后又逃走。这些消息,伊扎克实在难以相信。那个严谨又冷静的阿斯兰竟会——
但那却是不容颠覆的事实。一个人心底在想些什么,确实不是旁人能揣测的。
“那还用说……这个叛国贼……”
伊扎克不屑地吐出一句。
他一开始就看阿斯兰不顺眼。什么都做的比自己好,却一点也不摆出骄傲的样子,更加激起了自己的自卑感。虽然在并肩作战的过程中,伊扎克渐渐产生了竞争心以外的感情,也开始了解并对他抱持敬意——后来或许还蕴酿出类似友情一般的感觉,可是——
——那家伙竟然连我的这种心情都背叛了!
对于巴尔特菲卢特,他还可以站在旁观者的立场冷静去看。可是对于阿斯兰,他做不到。
带着苦涩,伊扎克看着屏幕上的战舰航迹——那也是曾被他视为劲敌…和伙伴的少年足迹。
“你看起来……累了吗?”
看着克鲁泽呼一口气躺进椅子里,芙蕾悄声说道。她有点意外。这个人总是给她无人性、无感情的印象;从没有片刻取下的那个银色面罩、冷酷的言行,彷佛机械一般的缺少温度。可是看他瘫在椅子上疲倦已极的姿势,嘴角几道不知何时跑出来的皱纹,此刻的他又像个活生生的人类了。她也想起来,克鲁泽好像经常服用某种药物,说不定他其实生了什么病。
“我也不过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