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飞舞而降之剑 PHASE 01

莉亚满脑子只有对敌兵的憎恶。自己明明想杀他,为什么又保护他?

  “你不也恨他吗?恨这家伙!”

  米丽雅莉亚睁开满是泪水的眼睛,看着咆哮的芙蕾,不自觉的轻摇着头。

  “——恨这些杀死托尔的调整者啊!”

  ——不是的……!

  米丽雅莉亚仍旧哭着摇头。

  看见芙蕾那张写满憎恶的脸时,她感到一阵惊愕。

  自己刚才一定也是同样的表情。

  ——什么调整者,全都该去死!

  可是……那么基拉呢?基拉也是调整者。可是失去了他,自己也一样伤心。

  “什么嘛……你还不是一样……!”

  芙蕾的叫声激荡着她的耳膜。

  “你还不是跟我一样!”

  “我不是……!”

  米丽雅莉亚继续摇头,好像在帮自己否定,让自己明白这一点似的。

  “不是的……我……”

  芙蕾自从父亲死去后,整个人就像变了一样。她仍然仇视调整者……便为此玩弄基拉、伤害基拉——虽然谁也没说出口,米丽雅莉亚却隐约感觉得到她的意图。

  ——失去了基拉,芙蕾应该也很伤心才是——所以她才会拿枪对着这个扎夫特兵——但她让那份悲痛全被对调整者的憎恨给取代了。那是不一样的。

  到底哪里不同,米丽雅莉亚也搞不清楚。只是眼前的这个敌兵已经流血了。他流的血,和自己的颜色并没有不同——让他受伤的,却是米丽雅莉亚自己。

  伤害他、互相残杀——不是那样的!我想要的并不是那样!

  “不是的……!”

  哀悼死者和憎恨敌人,是两回事。

  蜷缩在地上,泪水仍止不住的流下,米丽雅莉亚却清楚的感知这些思绪。

  ——我不要变得像芙蕾那样。

  “我们不该把俘虏放在医务室里那么久的。”

  走在通道间,娜塔尔语调冷静的对着玛琉说。她做这类公务上的纠举与弹劾已是家常便饭,玛琉一面听得厌烦,一面走在她前面。

  “更不用说那里居然空了那么久没人看守……。先前的战斗让士兵们也都心浮气燥,我们应该体认,会发生那样的意外也是难免的。”

  “是啊。”

  入港至今,他们整整待命了五天,上级却什么指令也没下达。为此感到压力或郁闷的当然不会只有玛琉一人。这次的事件或许就是出于同样的情绪爆发。

  不过,对于那名俘虏,真的是玛琉疏忽了。进入阿拉斯加的同日,她以为总部会派人来带走那名敌兵,于是仅为了替他治伤之便而指示将他置留在医务室,此后就没再动他。话说回来,船上有敌兵俘虏,总部却没有做任何指示,未免太不寻常。

  “——就算是情绪问题,那样疏于看管,简直像叫俘虏光明正大的逃走不是吗?”

  “是啊……”

  一如往常,娜塔尔说的都是大道理。人要是都能像她那样过日子,这个世界不知会有多么单纯明快。遵从命令、格守规则,只为求胜而思考,其它的一切都舍弃。

  可是,自己做不到。

  “这件事大概也得报告上去……”

  听见这话,玛琉无所谓的摆摆手。

  “好啊,这个也加上去吧。”

  “舰长,”

  娜塔尔大概以为玛琉的无可不可是在取笑自己,不由得提高了声调。

  “我完全没有基于个人情绪去责难您的意思!”

  玛琉转过头去,看见娜塔尔似乎心有不甘,严峻的脸上多了几分不耐,不禁莞尔。

  想来也是。但是真要说起来,她倒宁可接受对方出于个人情绪的指责呢,那样还比较容易反应些。

  “——我想说的,对我们而言,纪律是很重要的。就算是战时任命或紧急事态,这一点也不能改变!”

  “我知道呀——不过,就算我想这么说……”

  玛琉的回答不够明确,听得娜塔尔一双柳眉直竖。

  “——军人要接受严格统制,需要能迅速执行长官命令的士兵,也需要足以洞悉局势、下达明确判断的指挥官,否则不管在何种编制下都无法致胜或生存的!”

  “就算我知道……”

  玛琉苦笑,看着娜塔尔。

  “……做不到还不是一样?”

  娜塔尔的话和军事教官所说的教条如出一辙。然而当自己实际上坐上指挥官的位子时。她却发现那是不可能做到、甚至也不愿意做的。照这么看来,自己大概不适合当指挥官吧。

  她的副官总是拿一双不满的眼神看她。也许就像娜塔尔自己说的,她并不是讨厌自己,只不过觉得这位长官办事不牢,常让她这个做副官的看不顺眼吧——“……我想你是很清楚的,我不是那块材料呀。”

  “舰长,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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