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他也只是为了让这场战争能早一日结束——为了保护祖国——才投身战场的。
“——为了这个目标,你可要再接再厉啊。”
克鲁泽最后说了这么一句,满怀关切似的俯看着阿斯兰。
为了这个目标,士兵们该做的事,就是在战斗中打倒“敌人”——就是这样。所以……打倒“敌人”的自己,的确做过值得嘉许的行为。
阿斯兰愕然的低着头,看着自己垂在床铺上的手出神,甚至没注意到克鲁泽走出病房。
——他的理智导出那样的结论,感性却无法接受。
值得嘉许的行为?——那也算?
野兽般的咆哮、一味的击杀和缠斗。对手还是和自己从小一起长大的好朋友。这一刻,当时情景猛然鲜明的涌现,逼得他几乎无法呼吸,全身止不住的颤抖。
基拉——!
想起自己当时是怀着何等恨意的叫着这个名字,为了夺去他的生命,又是多么凶残的向他逼战;甚至不计一切代价,不在乎自己的生死,就为了杀死他。——那会是自己?
在一切都结束后的如今回想当时,他只觉得彷佛像一场恶梦。
然而,那不是梦。就是这只手,当时为了结束一切,确确实实地按下了自爆装置的启动钮——为了夺去基拉的性命——阿斯兰激动的喘着气,下意识的紧抓着床单。
——对……我已经……杀死了基拉!
这个事实如今才直接打击着他的自我意识。先前那份挥不去的茫然感一直阻挡着,却到此刻才烟消云散,让残酷的记忆堂皇入侵。
——可是……为什么我还活着?
为什么留下这条命,还要被授与奖章、被军方捧得像个英雄人物?
——不该是这样的……
再多的后悔都已经太迟。
他的这只手,已经按下了那个杀死基拉的按钮——
“奥尔巴尼妥协案……这时候还把它搬出来谈做什么?”
坐在新职席上的帕特利克•;萨拉揶揄也似的说道。
“‘割喉作战’可都已经通过啰。”
“我的用意当然不是要大家照单全收。”
脱下了议员服的西盖尔•;克莱因反驳道。
“只是战争一定会造成人力与财力的牺牲!要是能够避免,为什么不努力去做!”
“plant”艾普立留市的最高评议会议场中,各议员和已经将议长宝座让给帕特利克的西盖尔•;克莱因到齐了。
克莱因的一片挚诚并末温暖议场内冷漠的空气。帕特利克就任议长后,推动“割喉作战”的激进派已经成为议事主张,使他的势力已大不如前。爱莎莉亚•;玫尔——伊扎克的母亲——嘲讽地歪嘴一笑,冷冷的将文件推回去。
“就算如此,这里面的谈和条件也太可笑了!好像他们已经赢了的样子!”
她所言不差。所谓的“奥尔巴尼妥协案”,是联合军方在“乌洛波罗斯作战”发动后提出的一份谈和条件。眼见扎夫特的侵攻主要是MS.地球又摆脱不掉中子干扰器的影响,自然人们察觉情势对自军不利,便在仓皇之际提出这么一份文书,内容上却几乎无“妥协”两字可言,充其量只做到了认可“plant”某种程度的自治,其余的部分——例如列入理事国的管辖下,全和开战前一样。根本是片面的要求。
“一开始就这么吹毛求疪,还算什么谈和!”
克莱因派的艾琳•;卡纳巴辩驳,微卷长发披肩的她,拥有综合情报学博士学位,担任外交委员。
“他们选这种时候提这个,根本只是争取时间的伎俩!”
海曼•;古鲁德单刀直入的骂道。主修政治学的他是个三十出头的黑发青年,既是国防委员之一,也是萨拉派的狂热拥护者。
虽是狂热,他的看法却一针见血。联合军方分明是为了“割喉作战”的燃眉之急,才又将这份妥协案翻出来延缓侵略的脚步罢了。偏偏可笑的是,若真想达到这个目的,也该放点“政见性的牛肉”去吸引他们上勾才是。是那帮自然人愚蠢到没想到这一点呢?——还是此份条件已经到了军方退无可退的让步了?
“——奥尔巴尼也不可能完全整合或代表理事国阵营的所有声音吧?不具代表性,那还谈什么谈?”
爱莎莉亚不屑的如是说,议场内顿时充满赞同的声音。
“那么!我们从此就要舍弃一切言辞,只用枪炮去争取和平吗?”
克莱因沉痛的责难道。
“——我们的文化有那么原始吗?”
此话一出,全场中也有人露出愕然的神情。这些反应却被帕特利克接下来的一席话给掩过了。
“克莱因前议长大人,您这话未免言过其实了……”
他站起来,带着一丝优越感,看着被自己踢下台的政敌。
“我们只是代表民意的公仆。个人的情绪化发言,还请您节制。”
“……恕我失言。”
克莱因神情凝重起来。被他说成这样,他也无从反驳。毕竟,现在的国民选了帕特利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