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自己的心中毫无矛盾。为了保护自己珍惜的人们,他不在乎杀掉任何人。相较之下,那份坚决应该也没有一丝迷惘或苦恼才是,但此刻回想起那种任由杀伐主宰心灵的感觉,他却几乎要发抖。
自从“海利欧波里斯”的平稳生活毁于一旦、将他卷进战场以来,基拉觉得自己越变越多了。他有些害怕。
“哼,算了啦。”
卡嘉利倒是坦率地接受了基拉的道歉,直视着他。
“话说回来,你怎么会是个调整者呢?”
“咦?”
你这么说,我也不——看见基拉一时呆住,卡嘉利这时才注意到自己的话也是莫名奇妙。
“呃——我是说,你是个调整者,怎么会在地球军阵营里呢?”
基拉苦笑了。真的,这个少女率直到近乎失礼。但他并不觉得不愉快。
“……果然后怪哦?人家常这样说——”
“与其说怪……也不是怪啦。”
卡嘉利好像也不懂自己到底想说什么了,她思索着用词。
“不过,现在就是调整者跟自然人敌对才打这场仗的嘛——你不会有那种心结吗?”
“——那你呢?”
基拉反问她,却见卡嘉利噘起嘴,好像不高兴的样子。
“我倒觉得没什么,又不是调整者就一定怎么样!”
“……我也是。”
“只不过打仗嘛,被人攻击就应战而已……”
“我也是……”
卡嘉利瞪了基拉一眼,不知是不是误以为他在开玩笑。看见她从头到尾都这么认真的样子,基拉不由得又笑了出来。
“你怎么会是调整者呢?”
他还是头一次被别人问起这种事。
可是他已经在心底问过自己不知几百次了。
为什么自己是个调整者呢。为什么跟别人就是不同呢。为什么他非得憎恨自己不可呢。这又不是他自己选择的生存方式——“调整者也是一样的……跟大家一样……”
基拉像是自言自语似的说完,卡嘉利也像陷入沉思般,双肘撑在栏杆上支着脸颊。
打从开战以来,其实基拉就一直在想这个问题了。
——我们难道就那么不同吗……不同到必须分成两个阵营而战吗……?
“不过,你们天生就比我们会做很多事情吧?”
“我们也要认真练习,接受学习,以及受过训练才会啊。也不是说调整者就那么强,从婴儿时期就样样精通的。”
人们常误以为调整者可以轻松地超凡入圣,不必经过任何辛苦或努力。其实,调整者拥有的只是更容易吸收知识的头脑和更强而有力的身体——只是这些基本条件罢了;若是不经努力、任由自己懒散度日,再好的天份仍不能开花结果。
“说的也是。”
卡嘉利好像这才恍然大悟似的。
“而且从外表上看来,你们也没什么差别嘛。又爱哭,有时又好像哪里脱线似的。”
“呃……”
基拉也想回敬她几句,却想起自己刚才哭时的确被她看见,这下也无从否定了。而且卡嘉利说的也正是基拉所想的。
“哎……就是说啊。调整者也是人啊,难过的时候也会难过,要怕的时候也会怕,也会想保护自己珍惜的人——这种心情,跟自然人是一样的吧?”
“嗯……对哦……”
卡嘉利点点头。
“我们确实不会得什么重病,生来就身体强壮,也有一些天份之类的……很多种基因被人调整过了……可是,”
基拉看着卡嘉利,像是诘问似的。
“——那不也是自然人的……该怎么说呢……是大家的梦想吗?”
人们为了实现自己的梦想而创造了他们——这些调整者——作为自己的下一代,如今却憎恨他们,想要否定他们。调整者们简直就像故事里的鬼孩子一样,被自己的父母亲嫌恶。基拉不由得难过起来。
“哎……说的也是耶。”
卡嘉利若有所思的答道。看见她皱着眉心认真思考,基拉又像刚才那样,感到一股不可思议的平静。
仔细想想,基拉从没和任何一个自然人像现在这样谈过自己的存在。托尔或米丽雅莉亚好像并没把基拉的调整者身份看得太严肃,赛伊和卡兹则是颇有顾虑,以往也都刻意避开这个话题。只有这个对什么事都一派认真率直,坦荡荡又大剌剌直来直往的卡嘉利,基拉也才敢敝开心胸与她交谈,不至于莫名地有所顾忌。
“可是,为什么……”
正想继续聊下去,身后却突然传来一个声音打断了他的话。
“基拉—?你怎么在这里呀?”
两人吃惊的转过去,看见来的是芙蕾。她没穿上衣,只罩了一件诱人的小背心,就这么走上甲板,用手遮着阳光。
“呼,好热哦—。我找你好久了耶。”
说着,她走近基拉,撒娇地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