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
里面是一颗已经烧焦、变黑的柿树种子。
“头一次来到这里,我就感到一种怪诞的妖气。为了化解它,我就挖开了北方的柱子基部,找到了这个东西。
只要挖走一个,咒的力量就几乎化解了,所以就让其他三个还照老样子放着。“
“对德子小姐呢?”
“事到如今,已是无济于事了,最好别再提了。或许,在绫子小姐那里被杀死的阴阳师,就传承了这种秘法吧。”
道满说。
“晴明,那是什么啊?为什么会有这些东西放在这里呢?”博雅问。
“这是一种毒咒,让这个宅子里人财两散。”
“什么?”
空蝉。
蛇蜕下的皮。
蜉蝣的尸体。
烧焦的柿树种子。
一个个都是无主之物,空洞之物,是生命虚妄的东西。是结不出果实的存在。“晴明解释道。
“到底是谁下了这样的毒咒?”
博雅一问,晴明立刻把视线投向杂役。
杂役脸上血色尽失,青紫色的双唇颤抖不已。
“是你吧!”晴明问。
“是我。”
杂役战战兢兢地点了点头。说:“不过,我不是受绫子小姐所托。是更早之前。我听了阴阳师的吩咐才埋下的。”
“阴阳师?”
“是的。就是在绫子小姐那里被踩死的阴阳师。”
“为什么要做这样的事?”晴明问。
杂役沉默了一会儿,终于坦白道:“我从济时大人那里得到了一些金子,是受他所托。”
“岂有此理!”
博雅几乎怒不可遏。
“当时济时大人得不到小姐以身相许的答复,所以就想出了这么个办法……”
“……”
“他以为,如果家徒四壁,小姐为家计着想,就只好依赖他了。”
“真卑鄙!”晴明低声叹息。
“我也没料到会发生这么多的不幸。本来,这个家庭的生活就一直没有快乐。我原本想,小姐若能跟济时大人相好,她会得到幸福,起码生活也有个盼头吧,当时我就是这样想的。谁知道,事情竞糟糕到这一步……”
说着。杂役捡起德子掉在地板上的剑。
“我就先走一步了。”
说完。猛力刺破了自己的咽喉。
扑通一声,杂役往前跌倒,伏倒在地。
博雅跑过去要扶起他,他已经不省人事了。
“一切都终结了。”道满絮絮地说。
说完,他转过身,下到庭院里,一会儿就消失了。
浓郁而繁茂的草丛间,秋虫正啾啾唧唧叫得正欢。
“晴明啊……”
博雅用低沉的、小小的声音说:“真的结束了吗?”
“嗯。”
晴明也是低声回答。
“啊。结束了……”博雅喃喃自语。
好长时间,博雅无言地伫立着。
“鬼也好人也好,都很悲哀啊……”
博雅低声说着,好像没有讲给任何人听似的。
到底有没有听到博雅的话呢?幽蓝的月光从檐轩照射下来。晴明只是仰望着月亮。
五
就在当年,藤原济时身染沉疴,在卧床两月之后。一命呜呼了。
德子小姐,跟琵琶飞天一道,悄然安葬于广泽的宽朝僧正所在的遍照寺中。
晴明和博雅,又站在了一起。
就在下葬的耶一天,秋雨飘飘,那是仿佛冷雾一般凄冷的雨。
雨降落在整个山寺间,把庭中的石砾、飘零的红叶,连同所有的一切都濡湿了。
在正殿里,三个人静坐下来,神情肃穆地交谈起来。
宽朝僧正凝望着秋雨洒落的庭院:“从天而降的水,积在池中的水,无论是什么水,都根本无碍于水的本性。心同此理,人的本性也是不会变化的呀!”
“你指的是,人变成了鬼也是同样……”
“是的。”
晴明一问,宽朝僧正平静地点了点头。
博雅静默无语,倾听着两人的对答。
从那时开始,只要博雅夜晚独自吹起笛子,仍然是“生成”模样的德子小姐就会显出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