侧,走进庭院。
是个身穿绿色便服,胖墩墩的男人。
那男人双眼宛若大田螺,既大又圆。鼻子很低,没有嘴脣。走路时深深弯著腰,几乎是以四肢著地匍匐前行。也没有耳朵。
那男人用双膝、双手拨开败酱草丛,走进庭院,停住脚步。
晴明向立在败酱草中的男人说:
“吞天,无所谓,让他们进来吧。”
大概听到晴明的吩咐,名为吞天的男人微微点头,再缓慢转身,与进来时一样,动作迟钝地离去。
“那是?”博雅问。
“那本是住在广泽的宽朝僧正大人池子里的乌龟。由於某种机缘,现在住在这里。”
“是式神?”
“可以这样说。”
晴明点头回应时,吞天再度饶过宅邸一侧,出现在庭院。
这回不仅吞天一人。他身後跟著三个人影。
走在前头的,是一位身穿带绿淡青色便服的少年。少年身後有个身穿黑色狩衣的高个子男人,及一个身穿破烂窄袖服的童子。
吞天站在刚刚那块白酱草丛中,微微颔首,又慢条斯理离去。
白酱草丛中,剩下三位来客。身穿黑色狩衣的男人,额上的乌帽帽檐前垂著一块四方形黑布,看不到他的脸。那块黑布,看似用薄纱制成。
“久违了,露子小姐。”晴明向身穿带绿淡青色便服的少年说。
“晴明,你、你说什么?”博雅惊讶地望向晴明。“露子小姐不就是橘实之大人的女儿吗?”
今年夏天,晴明与博雅都因赤蚕蛊事件,而同露子姬见过面。
“是的,我们眼前这位来客,正是露子小姐。”晴明说。
博雅仔细端详少年,然後小声“啊”地叫出来。
“露子小姐!”
“久违了,晴明大人,博雅大人。”
身穿青绿色便服的少年——露子姬,像是回应博雅的呼唤,以清脆声音说道。
“其他两位呢?”博雅问。
“是蝼蛄男和黑丸。”露子说。
蝼蛄男是帮露子收集毛毛虫的童子。而黑丸则是从卢屋道满所制的赤蚕蛊中孵出的式神。按理说,他外形应该像蝴蝶般有对翅膀。
而眼前的男子外表似人。看样子,他大概把翅膀折叠起来,不只藏在什么地方了。
“黑丸吗?”晴明问。
“他眼睛跟普通人不一样,只好用黑布把眼睛盖住。”露子边说,边环视晴明的庭院。“这庭院真漂亮。”
宛如将山野一隅割下来,在整个移到此处的庭院。
“我记得上次也说过,我很喜欢这庭院。”
“谢谢。”晴明点头,再问道:“你有急事找我吗?”
“不是急事,但这事非常有趣。”
“有趣?”
“是晴明大人喜欢的那种。”
“这样啊……”晴明露出微笑,微微歪著头。“总之,你们先过来吧。到这儿来,我再慢慢听你说。”
四
博雅有点手足无措。
露子姬毫不遮掩她不施脂粉的脸庞,若无其事地坐在窄廊。露子的素面,近在咫尺。
脸上不但没化妆,更没拔眉毛。牙齿也没染黑。穿著如同男子一般。
以前,露子到这宅邸时,头上带著一顶乌帽,将长发藏在乌帽中。今天穿的是鲜豔的带绿淡青色便服,长发束在脑後,垂在背上。
这是个肌肤白皙的近乎透明的美少年——按常情,一个二十出头的女子,不可能露出五官在街上走动,所以与露子擦身而过的路人,大概没认出她其实是女子。
然而,对知道她是女儿身的人来说,这身打扮反倒比一般女子更为娇艳,细长脖子的线条,仿佛散发香气般撩人。博雅正是为此而手足无措。
蝼蛄男和黑丸早已退下。窄廊上只有晴明、博雅、露子三人。露子像是发现有趣的新玩具,一直望著博雅。
博雅仿佛抵挡不住露子的视线,开口说:
“可、可是……”
“什么事?博雅大人。”
“你、你这身打扮在外面走动,不会有事吗?”
“当然不会,没人会认为我是女人嘛。”露子淘气地望著博雅。
露子伸出右手,拾起地板上的酒瓶,拿在左手,向博雅说:
“给您斟杯酒吧。”
“喔,喔。”
博雅情不自禁伸手拿酒杯,但动作有点迟疑。再怎么说,对方总是殿上人的女儿,怎能让她斟酒?这层顾虑让博雅犹豫。
“博雅,无所谓。”晴明说。
晴明也伸手拿酒杯,举到露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