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妖魅。”
“妖魅?”
“听我说,博雅……”
晴明喝光杯内的酒,将空杯搁在窄廊地板。
“五天前,”晴明道,“最初是源信大人和藤原恒亲大人。”
“最初?”
“就是最初到那道观的人
二
那道观位于五条大路与六条大路间的马代小路。
两人前往那道观的理由——
“为了《白氏文集》。”
“《白氏文集》?”
“嗯。”晴明点头。
《白氏文集》是一本专门收录唐代诗人白乐天作品的书。简单说来,就是诗集。
“书中有一首《寻郭道士不遇》……”
“嗯,嗯。”博雅点头。
在宫中,通读《白氏文集》是基本教养,所以无论是谁均大致熟悉里面的诗。
博雅当然也读过《白氏文集》。白乐天的《琵琶行》与《长恨歌》,都是宫廷的基本教养之一。
《寻郭道士不遇》一诗,是白乐天于某天拜访一位郭姓道士,不巧对方不在,白乐天只得返回。内容如下:
郡中乞假来相访,
动力朝元去不逢。
看院只留双白鹤,
入门唯见一青松。
药炉有火丹应伏,
云碓无人水自舂。
欲问参同契中事,
更期何日得从容。
“这首诗又怎么了?”
“诗中有个‘院’字,指的正是道观……”
道观——正是道教寺院,也是道士修道起居的场所。
那晚,信好和恒亲两人边喝酒边聊白乐天的诗。
当时,也聊到《寻郭道士不遇》这首诗。
这首诗与白乐天其他诗相比,例如《长恨歌》或《琵琶行》,并非特别有名。
然而,两人碰巧对这首诗的意思各持己见。
两人争执的问题,是白乐天到道观拜访郭道士时,郭道士当时到底在或不在?
“在。”源信好如此主张。
“不,他不在。”这是藤原恒亲的主张。
作诗当时,白乐天约已四十五岁左右,任职江州司马。
虽是官员,却是闲职。
诗中说是“乞假”,亦即特意请假出门去拜访郭道士。但白乐天明明有的是时间,根本不用夸张地写成“乞假”。
可是,来到道观一看,在世人眼光看来应该比官员清闲的郭道士,竟然忙得不见踪影。因而白乐天回家后,就做了这首诗。
“你听好,所谓‘药炉有火丹应伏’,意思不正是为了制作丹药,在现场忙东忙西吗?比如说,你为了做饭,不但生起火也汲了水,一切都准备好了,你会出门到哪儿吗?”
“所以我说过了,那是因为突然发生很重大的紧急事。”
“恒亲啊,你没理解那首诗的真意。”
“这话怎么说?”
“郭道士可能不在现场,但一定还在道观内。而白乐天大师也知道郭道士还在道观内。可是即便是闲职,自己却特意请假来拜访,这令白乐天感到羞耻,才故意不见郭道士而回来。”
“既然感到羞耻,为何又特地做了这首诗?”
“这不正是白乐天大师的文才吗?”
“文才?”
“感到羞耻时,如果写下‘羞耻’一词,不是太白了?正因为他写成‘更期何日得从容’,才显得典雅啊。他故意把自己写成绰绰有余的‘总有一天遇到你’,而事实上,应该暗自在取笑自己。难道你无法理解这点?”
两人讨论此问题时,恒亲突然说:“对了,京城内有道观。”
“道观?”
“嗯。不知道那是不是真的道观,但六条附近的马代小路,的确有栋唐式青瓦屋顶宅子。”
“喔?”
“这样好了,我们现在去那儿看看如何?到那儿后,再继续讨论我们现在的问题。这才是真正的风雅。”
“我想起来了。那儿的确有一栋你说的宅子,但听说现在没人住,荒废得很。”
“嗯。”
“而且我又想起另一件事。听说那道观会出现不想之物,所以大家都不敢挨近。”
“不敢挨近是当然的。没人住又荒废不堪的话,谁肯特意去玩?”
“可是……”
“胆小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