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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人藉由咒来和宇宙产生关联。美,也是一种咒,为了让人和宇宙有关联而存在。”
“又要说咒?”
“听我说嘛,博雅。”
“听是可以,晴明但千万别讲得太复杂。”
“不会讲得很复杂。”
“那你说吧。”
“博雅,何谓‘美’?”
“什、什么?”
“我换个说法好了。所谓‘美’,到底在何处?”
“什、什么?”
“例如月亮。你刚刚说月亮很美,可是,那个‘美’,到底在何处?”
“不、不就在月亮上吗?”
“问题就在这里,博雅……”晴明红唇上浮出愉快笑容。
“难、难道不是月亮?”
“别急,博雅。确实是月亮,但是,月亮只是月亮而已。”
“……”
“不如说,博雅,这世上所有人,包括你我,所有生命都灭绝了,会怎么样?”
“什么怎样?”
“我是说,观赏月亮的人都死光的话,会怎样?”
“……”
“换句话说,看到月亮而觉得没的感情,为月亮而心动的感情,全部自世上消失了。”
“……”
“如果世上所有人都灭绝了,月亮还是月亮。大概仍同今晚一样,发出皎洁月光吧。可是,月亮虽然还在,但月亮的美,却会和人一起消失。”
“晴明,你还是讲得很复杂。”
“一点都不复杂。”
“很复杂。”
“别这样说,博雅,好好听我说……”晴明微微向前探身。“反过来说,如果月亮不存在,又会怎样?”
“又会怎样?”
“没有月亮,没有花,没有星眼……世上只有你和我。其他东西一开始就不存在的话……”
“……”
“那么,就跟我刚刚说的一样,美,也会从这世上消失。”
“你、你是说,要让‘美’存在于这世上,须有观赏的人,也须有受观赏的物事?”
“正是如此,博雅。”
“嗯,嗯。”
“如果光是博雅存在,而月亮不存在的话,‘美’也就不存在。但光是月亮存在,而源博雅不存在的话,‘美’也会不存在。正因为有源博雅,有月亮,这世上才会滋生‘美’。”
“……”
“所谓咒,可以说是‘人’本身。生命本身便是咒。”
“嗯,嗯。”
“咒,结合了生命与宇宙。”
“晴明,有件事很怪。”
“什么事?”
“今晚你所说的咒的道理,不像往常那样,让我听得糊里糊涂。”
“是吗?”
“听完后,便深深觉得月亮和天地,同我结合得哽紧密。”博雅望着月亮喃喃自语。
“那不是很好吗?”
“嗯。”博雅像只听话的小狗,点点头。
此时,晴明‘咦’的一声,别过脸。
他将视线投向黑暗彼方,顿住呼吸,看似在探索某物。
唇上的笑容已消失。
“怎么了?晴明……”
“好像有什么东西来了……”
“什么?”
博雅反问时,蜜虫以望向庭院深处。大门附近,似乎有人的动静。
从晴明与博雅所在的窄廊望过去,大门方向是死角,但仍可察觉有人还乱自大门冲进来。
“救命呀!”声音响起。走投无路般的男声。
有个旅行装束的男人,从一旁黑暗处跌跌撞撞来到庭院。
“救命呀!救命呀!”
那男人拨开夜露沾湿的草丛,冲到窄廊前。
头上的乌帽似乎是掉了,露出蓬乱的发髻。
男人跪倒在窄廊前,仰望着晴明与博雅说:“救命呀!”
“怎么回事?”博雅微微抬起腰身问道。
“有东西追我。”男人说。
“有东西追你?什么东西?”
“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