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老只是应了一声,举杯喝着惠云斟的酒。樱瓣在头上纷纷飘落。
惠云判断白子老人应该会以一目之差,赢得这局棋。
若如此继续下去,白子老人可以赢一目。
下一手,只要在那边下白子……
可是,白子老人竟啪哒一声,在别处搁下手中的白子。
“啊!”惠云不由自主叫出声。
“呵呵,”
黑子老人喜形于色,将手中的黑子搁在惠云本认为该搁白子的地方。
“哎呀。”白子老人凝视着刚搁下的黑子,呻吟起来。
“嗯……”
“嗯……”
白子老人额上不断淌下汗水。
“嘻嘻。”黑子老人一直抿嘴嬉笑。
“喂!”白子老人望向惠云,“谁要你在一旁乱讲话?你看,害我输了这盘棋!”
这完全是找喳。惠云的却叫出声,但他是在老人搁下白子后才出声。
“话不能这么讲……”惠云想辩解。
“还争辩?因为你叫了一声,才让北斗那家伙察觉我下错了。如果你不出声,还可以挽回局势。”
“喂,南斗,不管这小子出不出声,我一开始就察觉了。别将自己的失败推到别人身上,太丢脸了。”黑子老人道。
“哼哼。”白子老人闭嘴哼了两声,“总之,这小子就是多嘴。”再瞪着惠云。“我要塞住他的嘴!”
白子老人抓起一粒枣子,伸手硬塞入惠云口中。
惠云口中满是枣子的果实味。
“听好,可别吐出枣核!就那样一直含在口中!”
白子老人看惠云吃掉枣肉,将枣核含在口中后,仍满面通红,忿忿不平……
“哼!”
“哼!”
“死心吧,死心吧,这场棋局,我赢了。”黑子老人说。
“都是你害我输了这盘棋!”白子老人依然怨恨地望着惠云。
“下一盘在赢过来不就行了?”
“好,那就千年后吧。千年后等我赢了棋局,再来看你捶胸顿足的模样。”
“哼。”
“哼。”
两人脚底下同时卷起白云。
乘着白云,两个老人轻飘飘地浮在半空。
“千年后见。”
“千年后见。”
两人互相道别,高高升在上空,眨眼间,白子老人便乘着白云往南方飞去,而黑子老人则飞向北方。
惠云一人留在原地。他目瞪口呆地仰望老人消失的天空。
看样子,自己是看了一场非现世人所下的棋局。
啊呀,这真是一场诡怪奇谲的经验。惠云欲拿起脚底下的橡木杖,却发现那杖子不知何时已腐朽般地粉碎了。
惠云空手穿过吉野,进入京城,回到叡山祥寿院一看,只见两名陌生的和尚正在念经。
于是,惠云向两名和尚搭话——事情似乎就是这么来的
四
仁觉与英德查了种种资料,得知五十年前,确实有位名为惠云的僧侣待在祥寿院。
惠云所说的住持,也的确是五十年前的住持。而义然与明实,也都是五十年前的叡山僧侣。只是,他们都已不在人世。
至于“惠云”这名僧侣,据说五十年前刀熊野办事后,便再也没回到叡山。
“那个惠云就是我。”自称惠云的和尚如此说。
然而,惠云为何在五十年后回来了?
以惠云自身的感觉来说,他只是出门到熊野一趟而已,离开叡山还不到一个月。况且,惠云的年龄也跟当初出门时一样。若是真正的惠云,实际年龄应该将近百岁了。但左看右看,惠云的容貌只不过将近五十岁。
是有人佯装惠云?或真是惠云本人?
如果这人真是惠云本人……
虽然俗话说天界与俗界的时间流逝速度不同,但一般是说天界的一日等于俗界的一年,或顶多三年而已。
“总之,他们是乘着白云飞去的人,应该是仙人或天界的人吧。我凑巧闯入他们下棋的现场,自以为只有一时辰半的功夫,其实在俗界已过了五十年的光阴吧?”惠云说。
“就算如此,也真是怪事一桩。”
不但本人,连别人也认同这种说法,于是惠云便留在祥寿院了
五
“原来如此。”博雅点头说,再望向晴明。“这事真的很怪,不过,也有可能发生吧。”
“他遭遇了北斗星和南斗星下棋的现场,当然有可能发生那种事。”晴明爽快地肯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