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觉得你在嘲弄我。”
“会吗?”
“会。”博雅满怀信心地点头。
晴明看了一眼博雅,感慨万千地说:“果然因人而异。”
“因人而异?”
“没错。并非每个和尚或阴阳师都理解物事的道理。能否理解物事的道理,因人而异。博雅,你既非和尚也非阴阳师,却有能力自然而然地理解这些道理。”
“是吗?”
“对了,说到和尚……”
“怎么了?”
“明天我得到叡山一趟。”
“喔?”
“常行堂附近的杉树林中有座祥寿院,你知道吗?”
“一时想不起来。”
“那是往昔最澄和尚为了能每天专心念经,特地建造的寺院,现在仍有三四个和尚。”
“那有怎么了?”
“听说,那儿来了个怪和尚。”
“怪和尚?”
“嗯。”
晴明开始讲述事情的来龙去脉。
二
事情是这样的。
四天前,仁觉与英德在祥寿院念经。
出来他们,祥寿院还有另两名和尚,但他们正好出门办事,寺院内只剩仁觉和英德。两人念的是《般若心经》。
这时,突然有个和尚跑进来。在两人背后呼唤:
“请问……”
“请问……”
“请问……”
两人停止念经,回头一看,发现有个和尚站在眼前。
那和尚衣着褴褛,也许是件僧衣,看上去却像块破布。如果几十年都未曾洗涤且持续穿着同一件僧衣,或许就是那样子。
年约四十,但讲的话却很奇妙。他问两人:“义然在吗?”
仁觉与英德互望了一眼,回说:“这儿没这个人。”
“那,明实在哪里?”和尚又问。
两人依旧没听过这名字。于是仁觉反问:“我们不认识这两位僧人,请问您是哪位?”
“我是惠云啊,你们不认识我?”
两人回说不认识,那自称惠云的和尚逼上前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惠云吐出的气息中,隐约可闻到某种果实的香气。可是两人闻不出是何果实。也或许是错觉。
“现在的主持是哪位?”惠云问道。
仁觉说出主持名号,惠云却双手抱头说:“我没听过这名字。”
总之,两人先让惠云坐下来仔细说明事由,原来事情过程如下。
三
半个月前,惠云到熊野办事。办完事后,归途路经吉野。
刚好是樱花盛开时期,惠云打算观赏吉野的樱花后再回京城。
熊野到吉野间,走的是山中小径。惠云手持橡木杖当拐杖走。
走出大峰山山坳,即将抵达吉野时,惠云在山中闻到酒味。
怎会有酒味?
停住脚步后,耳边又传来击打某种坚硬东西的啪哒啪哒声。
循着声音与味道的方向前进,眼前出现一株老山樱,树枝上野樱盛开。
樱树下,两个老人隔着树墩相对而坐,正在对棋。
他们在树墩上搁着棋盘,各自坐在折凳上,彼此啪哒啪哒下着黑子与白子。另有看似盛着酒的酒瓶。还有两只酒杯。
棋盘一旁有干枣子,两老时时伸手取枣子到口中。两人口中嚼个不停,看来是因为正在吃枣子。
偶尔会别过脸,呸一声吐出枣核。
白发、白髯的两个老人,身上都穿着看似大唐式的道服。
惠云也喜欢下棋。于是挨近两人,站在一旁观棋。
黑子、白子数量相同,两人势均力敌。
“别说,别说。”
在一旁观棋,脑子会浮出种种棋路——那边应该那样下比较好,这边应该这样下比较好。惠云不自禁想脱口而出。
“别说,别说。”白子老人似乎看穿惠云内心。
“你有空在这儿看别人下棋吗?人生可是很短暂的。”黑子老人说。
然而,惠云还是继续在一旁观棋。
如果一方的酒杯空了,惠云便在那酒杯斟酒;另一方空了,他也帮另一方斟酒。
“嗯。”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