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成的[山]字。
[博雅,看样子,这个问题可以提早解决。]晴明说。
[真的?][今晚什么都不必做,暂且放手不管。][不会有事吗?][不会。只不过一、二晚,不会发生什么意外。伊成大人或许会更消瘦一点,但不会影响他的性命。][那,你打算怎么办?][明天去见某位大人。][某位大人?][不论如何解决问题,都要先听听那位大人的意见再说。][到底是谁?是哪位大人?][你也见过他呀。][我见过?][就是贺茂忠行师傅的儿子,贺茂保宪啦。]晴明说。
五。
翌日——晴明与博雅并肩而坐,贺茂保宪坐在两人面前。
保宪目前任职谷仓院长官。父亲是阴阳师贺茂忠行。保宪本来也任职于阴阳寮,现在升任为谷仓院长官。
若按规矩来说,保宪应该与晴明并肩而坐,官位最高的博雅则坐在保宪、晴明面前。不过,三人却毫无顾忌地聚在一起。
此地是保宪宅邸。
保宪穿着黑色便服,表情豁达明亮,与晴明、博雅相对而坐。有只黑色小动物蜷在保宪左肩上睡觉。是黑猫。但是,不是一般猫,而是猫又——保宪操纵的式神。
三人刚刚结束一番寒喧。
[晴明,你今天来这儿的目的是什么?]保宪问。
[我想问你一件事……]晴明微微行了个礼。
[什么事?]保宪说。
[你最近又没有施行封山咒?][封山咒?][是。][这……]保宪思考了一会儿,视线漫无目标投向远方。
[不是最近这一、二个月。][……][大概是三、四年吧。][啊,三、四年的话……][施行过了?][应该算有吧。][什么时候施行的?][等等,晴明……][是。][说出来其实也无所谓,可是,你为什么问这件事?][据我所知,能够施行封山咒的人,除了贺茂忠行大人之外,便是保宪大人及我共三人而已。][嗯。][有人施行了封山咒。][……][师傅忠行大人过世以后,能够施行此法的,不是我,便是你。既然我未施行过……][就剩下我了?][是。]晴明点头。
[没错,我施行过。][什么时候?][大概五年前吧……][到底为了什么事而施行封山咒?][讲出来也无所谓,只是,在这之前,晴明,你先讲你的问题。听完你的问题,我再讲也不迟。][好。]晴明点头,将昨晚博雅讲述的事情重新说明一遍。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既然如此,那大概是我的份。]保宪说。
[那么,话又说回来,五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晴明,这是那男人的问题……]保宪说。
[那男人是?]博雅插口。
[喔,我忘记了博雅大人也在座。]保宪用右手搔搔脑后,苦笑了一下,再回应博雅,[是皇上。]保宪与晴明一样,都称呼皇上为「那男人」。而且叫得光明正大,问心无愧。
[晴明,五年前,有人诅咒了皇上。][是。]晴明点头。
博雅虽很惊讶保宪竟也称皇上为「那男人」,却没像平常立刻指责晴明般地纠正保宪。只是默默无言地倾听保宪讲述。
[皇上整整痛苦了三天三夜,最后召唤了我。][然后呢?][我射出返箭。][是。][我往上空射出白翎箭,将对方的诅咒赶回去。那只箭飞向船冈山方向,我在箭后追赶,结果就追到那株古樱木那儿。][原来如此。][古樱木下,躺着名为海尊的法师阴阳师,我射出的返箭正好贯穿他的胸部。当我赶到,他已奄奄一息。趁他还有一口气,我问他到底是谁命他下的诅咒……][幕后人是谁?][那个阴阳法师说,没人托他下咒,是他自己的决定。我又问他为何要诅咒皇上……][他怎么说?][他没回答。][没回答?][海尊不甘心地瞪着我,最后竟然说……死后也要向保宪作祟。][所以,你……][就算他向我作祟,其实也没什么好怕,只是为了避免日后发生麻烦,我就让他无法作祟了。][于是施行了封山咒……][正是如此。然后,我将海尊的尸体埋在那株樱树下。][我总算理解了。][不过,我完全不知道现在有发生了这种事。][话又说回来,保宪大人……][什么事?][这问题,可以让我自行解决吗?][可以,那就劳烦你了。]保宪点头,又探身说,[对了,晴明……][有事吗?][再让我到你那儿喝酒吧。][随时欢迎。][我很喜欢你那儿,可以悠然自得地喝酒。]保宪爽朗地笑开了。
保宪的肩头上,蜷曲的猫又依然酣睡着。
六。
来到船冈山那株樱树下时,时刻已入夜。
樱花花瓣片刻不停地自顶上纷纷飘落。
博雅与晴明捡拾了树枝,在樱树下燃起篝火。两人正用带来的锄头挖掘樱树树根。
蜜夜坐在篝火旁,将砚台搁在地上,专心磨墨。
月亮已经升起来。
[喔!]用锄头挖了几次地面的博雅,发出叫声,[晴明,有尸体……][是海尊大人吧。]晴明说。
不久,两人挖出尸体,将尸体搬到樱树下。尸体,正是博雅在伊成宅邸庭院看到的那男人。
樱花花瓣纷纷飘落在尸体上。
[晴明啊,这真是太不可思议了。]博雅说。
[怎么了?]晴明问。
[我是说这尸体啦。保宪大人不是说过,这尸体是五年前埋在这儿的,可是,尸体不但没有腐烂,也没生虫。][那是因为保宪大人施行了封山咒。][封山咒?][嗯。][这个词,我听你们讲过几次了,可这到底是什么咒术?][就是这个嘛。]晴明指着尸体的额头。
尸体额头上,写着博雅也看过的「山」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