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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走在这奇特的月色中。
“晴明啊,你怕不怕……”
“当然怕。”
“可是,你说话的样子,听起来一点都不怕……”
“是吗?”
“我怕。”博雅说完,更是怕到拱肩缩背。
“其实我很胆小的,晴明……”博雅咕噜一声,吞下嘴巴里的口水。
不知何时,两人已远离贺茂川,开始走在前往上贺茂神社的斜坡。
“虽然是个胆小鬼,但是另一个自己却不愿接受胆小鬼的自己。我总觉得,那另一个自己,老是逼迫我往可怕的地方前进。我无法解释这种心境,只知道大概因为自己的身份是武士,才会这样吧。”博雅拐弯抹角说道。
这故事的设定中,博雅的身份是武士。虽是武士,但他身上流着皇族的血统。博雅的父亲是醍醐天皇的第一皇子克明亲王。
“话说回来,晴明,我有件事想问你。”
“什么事?”
“今天中午,你说的话很怪。”
“怪?”
“你不是说,也许今晚就能顺便解决护国寺那边的问题吗?”
“大概有关吧。”
“什么关系?”
“别急,我边走边讲给你听。”
“好。”
“今天你不是在我家踫到一位僧侣?”
“嗯。”
“那僧侣名叫玄德,我跟你说过了,他是教王护国寺的佛像雕刻师……”晴明开始说明来龙去脉。
小径也穿入千年之久的杉树林中。
四
两年前,玄德开始雕刻四大天王像,总共要雕刻四尊。
四大天王是守护须弥山东、南、西、北四方的尊神。分别为南方增长天王、东方持国天王、西方广目天王、北方多闻天王。
雕刻材质是四块古桧木,因为护国寺得到了树龄一千树百年的桧木。
桧木坎下后,得先风干两年。玄德正准备着手雕刻时,那桧木刚好送来了。
玄德首先雕刻的是南方增长天王,花了半年才完成;其次是东方持国天王;第三尊是北方多闻天王。每一尊天王都个花半年雕成。西方广目天王是最后一尊。
一个月前,玄德先雕成邪鬼,接着准备雕广目天王的神体。
就在那广目天王即将完成时,突然发生怪事。
四尊尊神脚底下原本各自紧紧踩着一只邪鬼。剩没几天就要完成广目天王的雕刻神体时,某天晚上,广目天王脚底下的邪鬼突然不见了。
“不见了?”晴明问玄德。
“是的,消失了。”
每尊雕刻天王像,从台座到邪鬼、尊神,都出自同一块桧木。以广目天王为例,广目天王的有脚底,理应舆踩着的邪鬼背部连为一体。
岂知,脚底下的邪鬼却消失了。看不出有人用毡子割离的痕迹。
邪鬼消失的那天中午,广目天王脚底下确实还踩着邪鬼。这点玄德确认过了。
当晚,玄德起身如厕,突然想看广目天王的雕刻像。这也难怪,持续两年的工作,总算即将完成。
如厕后,玄德点起烛火,跨进雕刻室。这时,玄德却发觉邪鬼不见了。
然而——
第二天早上,玄德再度跨进雕刻室时,竟发现邪鬼又回到广目天王脚底下。
难道昨晚看见的光景是梦境?
这天,玄德一如往常继续工作。傍晚时,工作结束,玄德惦记起昨晚的怪事。
“好吧,干脆今晚全部完成。”玄德喃喃自语。
虽然明天可以全部结束,但只要今晚在加一把劲,应该就能完成。
玄德下了如此决心。
于是,吃完晚饭后,玄德准备了烛火,再度回雕刻室一看……
“邪鬼又不见踪影了。”
这回,直到第二天、第三天,邪鬼都没回归原位。
到了第四天,玄德终于按耐不住,避人眼目地来到晴明宅邸。
寺院那方毫不知情。
玄德说,如果让寺院知道这件事,寺院可能会除去他佛像雕刻师的职位。
“邪鬼之所以消失,大概起因在我。”
“这话怎么讲?”
“晴明大人,您知道别尊法吗?”
所谓别尊法,是将释迦牟尼与观音菩萨以外的诸多众神,个别当成主佛来供养的修法。
“别尊法种类很多,不但能口授,而且历代师傅的修法都不一样。我不知道所有修法,不过,算得上略知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