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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时候收到的?”
“喔,我记得很清楚,是四天前的下午。那天我捧着皇上抄写的《般若经》,打算往东寺献纳。才刚离开清凉殿,徙步正要通过承明门时,有个大概七、八岁的女童,突然从紫宸殿前那株樱花树下跑出来,塞给我一封信。而且,晴明呀,那封信上还附了龙胆花……”
“是吗?是吗?呵呵……”晴明望着博雅,愉快地微笑。博雅则意识到晴明的视线,故意板着脸,假装不在意。
“我低头看了一眼信和龙胆花后,抬起脸来,那女童已不知去向了。”
“哦。”
“那女童不可能单独出现在那种地方,大概是跟随哪位王公贵戚小姐进宫朝贺的吧。那时,我打开信看,才知道是和歌。”
“先让我看一下那首和歌。”
听晴明如此说,博雅从怀里掏出信笺,并将信笺递给晴明。
分明悬牛拉曳吾,不料车复系他意
信笺上写着一首和歌,是女人的字迹。
“啊哈,原来如此。”晴明边看和歌边点头。
“什么意思?什么原来如此?”
“你是不是对哪个女人太冷淡了?”
“冷淡?没有啊!只有女人不理我,我可从来没冷淡过女人。”博雅面红耳赤地反驳,“晴明啊,你快说,那上面到底写些什么?”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嘛。”
“就是看不懂才问你呀。我对这方面真的完全一窍不通。利用复杂的和歌传达彼此心意,这种文雅的玩意儿我根本学不来。喜欢的话,直接说喜欢、牵着对方的手,不是更简单?晴明啊,你别卖关子了,快帮我解释一下和歌的意思嘛——”博雅更加涨红了脸。
晴明看热闹般地望着博雅。
“这个啊,是向无情男人抒发内心怨气的女歌……”
“太厉害了,晴明,你怎么知道是这个意思?”
“这是在对一个偶尔才来幽会的男人发怒……”
“换句话说,是在闹别扭?”
“嗯,不错。”
“可是,你怎么知道?”
“别急,你听我说,男人通常都乘车到女人的住居幽会,有些人让随从拉曳车子,不过这首和歌里的车子是让牛拉曳的。也就是说,交通工具是牛车,将车子架在牛身上、让牛拉曳。”
“这又怎么了?”
“因此这首和歌,是以牛拉曳车子来比喻女人的内心悬着忧郁,是在向男人抱怨啦。”
“原来如此!”博雅拉高了声音。
“而且这首和歌里头,还亲切地提供了跟谜底有关的暗示……”
“谜底?”
“是啊,你看,她下一句写着‘不料车复系他意’,既然对方已明显地告诉你另有他意,这暗示当然就是上一句的‘牛’。‘牛’不是与‘忧’同音嘛,这样还看不懂的话……”
晴明说到这儿便顿住了。
“看不懂的话又会怎样?晴明——”
“不会怎样,看不懂才像是你的作风,看懂了才怪。”
“你在嘲笑我?”
“不,我是说,我正是喜欢这样的博雅。这样的博雅才像是博雅……”
“唔,唔。”博雅似乎无法完全心服,似懂非民生地点了头。
“话说回来,博雅啊,你真的不知道这女人是谁?”
“不知道。”博雅斩钉截铁地回道,“虽然不知道,不过我想起了一件事……”
“什么事?”
“刚刚听你解说和歌时,我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收到这首和歌那天,正是那辆没有牛拉曳的牛车出现那天……”
“说得也是。”
“两者之间好像有关系,又好像无关……”
“这我也不知道,不过,信笺上所附的龙胆花,很可能暗喻着什么难言之隐吧?”
“龙胆花……”
“总之,明晚我们一起去看那牛车吧。”
“要去吗?”
“去。”
“去。”
事情就这样决定了。
四
云朵在移动。
是乌云。
月亮则在乌云中时隐时现。
疾风搅动着天空。
乌云覆盖了大半夜空。乌云间裂缝处处,从云缝中望上去的夜空,星斗透明得令人嗟呀。
移动的云朵不时将月亮吞噬,又将月亮喷吐出来。
月亮看似在天空奔驰。
每当月亮从云端出现,遮蔽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