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msp; 博雅回转头:“晴明——”
身穿白色狩衣的晴明站在后方,宛如女人的红唇上浮着笑容。
“真正的晴明果然是我吧?”晴明说。
“谁知道?”博雅说毕,盘腿坐了下来。接着,博雅将手中的竹篮顺手搁在身边。
“喔,是蘑菇?”晴明也盘腿坐下,探头看竹篮内的东西。
“本来想拿这个当下酒菜,跟你对饮一杯,不过算了,我要带回去。”
“为什么?”
“因为我生气了。”
“别气,博雅。这样好了,我亲自去烤蘑菇向你赔罪。”说着,晴明伸手提起竹篮。
“等一下,你没必要亲自去烤蘑菇啊,和往常一样,叫那些式神去烤不就行了?”
“没关系。”
“我说生气了是骗你的,只是想让你伤一下脑筋而已。
“博雅,你真是老实人。别在意,我这就去烤。”说罢,晴明提着竹篮站起来。
“喂,晴明——”博雅想叫住晴明时,晴明已经走出去了。
蘑菇来了。
晴明双手端着盘子,上面盛着烤好的蘑菇,香气四溢。另一手垂着,指间夹着酒瓶和两只酒杯。
“太不好意思了,晴明。”博雅觉得过意不去。
“喝酒吧。”
“喝酒吧。”
两人便观赏着烟雨中的庭院,一杯复一杯地对酌起来。
从这时开始,两人之间几乎全无对话。
“唔。”
“唔。”
只在为彼此斟酒时,互相低道一声而已。
黄昏时刻,除了偶尔传来打在草丛和树叶的雨声以外,烟雨中的庭院静谧无声。
庭院已是晚秋颜色。
“晴明……”博雅猝然开口。
“什么事?”
“从这儿这样观望你的庭院,不知怎么回事,最近我开始感觉这样的庭院其实也不错……”
“是吗?”
“与其说是没人整理、荒芜得不象话,我却觉得不是如此,似乎在别的意境在。”博雅观着庭院说道。
这是野草丛生的庭院,完全无人整理,听其自生自灭。犹如剪贴了附近一块荒山野地,再随意搁置在这座庭院中。
“实在很不可思议。”博雅叹道。
“什么地方不可思议?”
二(2)
“这庭院不管是春、夏、秋季,看上去都好象只有一片野草,但其实每个季节都不一样。每个季节都有其各自显目的花草和不起眼的花草。就说胡枝子吧,因为花都落了,所以现在无法马上找到胡枝子到底长在哪里,可是却能看到至今为止一直不知道躲在哪里的桔梗和龙胆……”
“是吗?”
“所以我才说不能用荒芜来形容这庭院。可是,虽说与荒芜的意思不同,老实说,我又觉得这庭院和往常一样,一点变化都没有。所以……”
“所以感觉很不可思议?”
“嗯。”博雅老实的点头,“看来一样,其实却不一样;看来不一样,其实却又一样。而且不管是一样还是不一样,我总觉得这世上所有景象,很可能与生便具有既一样、又不一样的特性。”
“太厉害了,博雅。”睛明说道。
“厉害?”
“你现在说的,正和咒的本源道理有关。”
“又是咒?”
“唔。”
“晴明,我好不容易才觉得似乎理解了一些东西,你不要又鬼扯些莫明其妙的道理,令我再度昏头昏脑。”博雅说毕,举杯饮酒。
晴明一反常态,噤口不语,只望着博雅。
博雅搁下饮尽的酒杯。蓦地,他察觉到晴明的视线,姑且和晴明相视了一眼,随即移开视线又望向庭院。
“对了,晴明,那件事你听说了吗?”博雅问道。
“什么事?”
“赤发犬麻吕束手就缚了。”
“捉到他了?”
“嗯,昨天。”
“喔。”
“赤发犬麻吕在四天前夜晚闯入一家油商,杀了那家油商的一对母子,结果什么也没偷到便逃走了。本来大家以为他一定早就逃离京城,没想到官方竟在京城内捉拿到他。”
“京城哪里?”
“据说是在西京极的十字路口捉拿到的,当时他一副魂不附体的模样,在街上游荡。手中握着一把血迹斑斑的长刀,身上的衣服也沾满了血迹,结果就那样落网了。”
“原来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