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四周又恢复成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世界。博雅掀开垂帘望向后方,发现形形色色的妖魔鬼怪正追赶着牛车。
“怎么办?晴明——”
“我料想可能会发生这种事,才带绫女来的。别担心。”
说毕,晴明口中念念有词。接着,在牛车前带路的绫女像是由风刮起,飞舞在半空。
妖魔鬼怪蜂拥而至,群集在绫女身上,狼吞虎咽起来。
“趁现在快逃!”
就在妖魔鬼怪忙着吞噬绫女时,牛车逃回来了。
五
博雅睁开眼睛,发现原来已身在晴明宅邸中。上方是晴明的脸,正俯视着博雅。
“绫女姑娘呢?”一爬起来,博雅立即问晴明。
“在那儿。”晴明回道。
随着晴明的视线看过去,博雅发现了一座屏风。正是上面有女子画像的那座。
但是,本来在屏风上的女子画像却整个脱落了。女子原本站立的地方,现在一片空白,只剩下一道轮廓。
“这个?”
“正是绫女。”
“原来绫女是画像……”博雅喃喃自语。
“没错。”晴明回道:“对了,博雅,怎样?还有精神出门吗?”
“有,去哪里?”
“应天门。”
“当然去!”博雅回应。
当天晚上,晴明和博雅来到应天门。
黑不溜丢的夜色中,应天门像凝聚了更黑的暗影,耸立其中。
晴明手中的火把照得应天门鬼影幢幢,更令人不寒而栗。
“真恐怖。”博雅低道。
“博雅也会感到恐怖?”
“当然啦。”
“玄象琵琶那次,你不是爬到罗城门上了?”
“那时也很恐怖啊。”
“是吗?”
“恐怖这种感觉,是没办法控制的,令人无可奈何啊。但既然身为武士,再害怕也必须勇往直前,所以我才爬上罗城门。”博雅这么辩解。
博雅手中拿着一把锄头。“大概是这一带吧。”他用锄头敲着地面。
“应该是吧。”晴明回道。
“好。”博雅开始挖掘地面。
不久,应天门下三尺深的地洞中,果然出现了一个年代古老的坛子。
“挖到了!晴明。”
晴明伸出双手,从地洞中取出沉甸甸的坛子。在这之前,火把已转交到博雅手中。
年代古老的摊子,在亮光下鬼影摇曳。
“我要打开坛子了。”晴明说。
“不会有事吧?”博雅用力地咕嘟吞下一口唾液。
“应该不会有事。”
晴明打开坛盖,冷不防从里头跳出一只巨大蟾蜍,才一伸手,便轻松地抓住了。
蟾蜍扭动四肢,在晴明手中挣扎,还发出刺耳的叫声。
“它有一双人眼。”博雅说。
蟾蜍的眼睛的确不是蛙眼,而是人眼。
“丢掉算了!”
“不,这蟾蜍融合了人以及老蟾蜍的气,是很难入手的希世之珍。”
“你打算怎么办?”
“将来可以当式神使唤。”晴明回答,又将坛子倒过来,从中扑簌簌掉落出类似骨灰的白粉。
“我们回去吧,博雅——”晴明手中仍抓着蟾蜍。
回到宅邸后,晴明放蟾蜍到提庭院中。
“以后应天门不会再出现妖物了。”晴明说。
之后,果真如晴明所说,应天门不再出现妖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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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最初看到那玩意儿的,是浑号为“赤发犬麻吕”的盗贼。
犬麻吕是个约五十岁左右、鬓发斑白的男人。本来是播磨国西云寺的僧侣,某天因手头不济,偷了寺庙内的纯金本尊如来佛像,从此以后便沦为盗贼。
犬麻吕盗劫的手段狠毒,嗜杀成性,每次行盗里时必定杀人灭口——先杀人,再于空无一人的家中不慌不忙地搜刮值钱财物。然而,也有人因为躲在隐蔽处面侥幸死里逃生,这些人之中有人看过犬麻吕因沾上死者四溅的鲜血,满头满脸血迹斑斑,从此以后,人们便称他为赤发。
当时,犬麻吕正气喘吁吁地快步走在街上。
他本来潜进一家位于朱雀大路附近、梅小路内的油商行窃,不料,刚要潜进屋内,竟然与半夜起床如厕的油商母子撞着了。犬麻吕用手中长刀残杀了母子,一无所获地逃之夭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