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内,每晚都在僧房独眠。
妙安寺是个小寺院,和尚不到十人,加上寿水,总计有八人。
那不是专门让和尚在此修行的寺院,而是让稍名号的公卿和武士因故退休后,能够安身立命的好地方。事实上,这也是妙安寺的用处。
待在妙安寺的人不必像密教僧那样刻苦修行,也不刑一般和尚受戒律的束缚,只要请亲友不时捐点香油钱给寺院即可。他们不但偶尔能在吟风颂乐的聚会中露面,也可以要求寺院提供别室僧房,当作自己的个人住屋。
那夜,寿水突然醒来。
起初他不知道自己清醒了,本以为还在睡梦中,却发现自己睁开双眼凝视着天花板发青的暗影。
为什么会突然醒来?
寿水转头一看,只见青蓝月光照在面向庭院的纸窗上,映衬出枫叶叶影。
那是最近才开始流行的纸糊小窗。
外面似乎吹着微风枫叶叶影在纸窗上微微摇动。
找在纸窗上的月光,明亮的有点刺眼。
从纸窗照进来的与光,将房内黑暗染成一片静寂明澈的青蓝。
寿水暗想,大概是月光透过纸窗照在自己脸上,才觉醒过来。
外面到底是怎样的月色呢?
寿水深受吸引,掀开被褥,拉开纸门。
沁凉的夜气流入房间。
他探出半张脸仰望夜色,原来,在枫树树梢的天际,挂着交接的上弦月。
枫叶在月光下临风摇曳。
寿水心头一动,先感到外面瞧个仔细。
便打开房门,跨出走廊。
黑色木板走廊与庭院之间没有隔墙,平日木纹清晰可见的黎黑木板走廊,因表面覆上一层青蓝月光,看来竟有如洗刷得玲珑剔透的青黑色石砖。
庭院草木在夜色中弥漫幽香。
寿水踩在冰凉的走廊上,赤足前行,终于察觉到“那个”。
所谓的“那个”,其实是人。
他往前走了几步,只见走廊前方蜷曲着一块黑影。
那黑影是何时出现的?
记得刚才步出走廊时,确实没有看到这东西呀。
不,也许是自己眼花看错了,那黑影很可能一开始便在那儿了。
寿水顿住脚步。
是人。
而且是一个女人。
女人低垂着脸,跪坐在走廊上。
身上穿着绫罗单衣。
单一下似乎一丝不挂。
月光滑落在女人蜿蜒垂地的长发上,散发着黑亮润泽的光芒。
冷不防——
女人抬起脸来。
不过,只是微微抬高下巴而已。
从正面看去,女人依然低垂着脸,加上寿水是居高而望,更是无法看清女人的五官。
女人举起右袖,遮住嘴巴,袖口中露出白皙的手指。她用长袖和手指遮着嘴,令人无法看清她的嘴巴。
女人漆黑的双眸,正斜睨着寿水。
那是双姣美又晶亮的眸子。眼神像是在哀诉什么,直直凝视着寿水。
一双愁苦,悲切的眸子。
“你是谁?”寿水问。
女人依然闷声不响。
“有什么事吗?”寿水继续追问。
但是,女人还是闷声不响。虽然不吭声,双眸中的悲凄神色却益加浓厚。
寿水跨前一步细看,女人的,摸样虚无缥缈,怎么看也不像是世上的东西。
“妖物吗?”寿水再问,不料女人挪开了遮住嘴唇的手。
寿水大声叫起来。
三、
“晴明,那女人挪开手后,你猜后来怎样了?”博雅问晴明。“猜不出来。结果怎样,快说。”晴明不假思索地回应。“啐!”博雅啐了一声,再望向晴明。“那女人啊……”博雅放低声调。“唔。”“那女人,没有嘴巴!”板鸭得意洋洋地望着晴明。“然后呢?”晴明淡然的追问。“你不觉得惊讶吗?”“很惊讶啊!所以叫你继续讲啊!”“然后,那女人就消失了。”“就这样完了?”
“不,还没完,还有下文。”
“喔。”
“她又出现了。”
“那女人?”
“第二天晚上……”
第二天晚上,寿水又于半夜醒来。
他依然无法理解自己为什么会在半夜醒来,皎洁的月光同样照在纸窗上。
寿水想起昨晚的事,起身王走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