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的是音矢母亲,沙夜伯母现在人在哪里呢?”
“沙夜吗?那孩子在大灾厄的那天死了。现在回想起来,她真是个可怜的孩子。”
弦而的回答再度让真那实和斋感到一股恶寒。不知这是对大灾厄这个词起的反应,还是对死亡起的反应。
“如果沙夜还活着,响一郎大概就不会堕入邪道了。”
“那是怎么一回事呢,弦而老爷?”
“读过响一郎的日记,小斋应该也注意到了吧?响一郎与沙夜超越了神乐主和巫女的宿命,彼此深爱着对方。”
那也就代表,他们无关怀下神乐主之子的命运,两人纯粹是因为男女相爱而结合。真那实如此心想。
而另一方面,斋对两人的境遇也感同身受,将他们的心情和自己重叠了。
“在不断与祸津神战斗中,巫女们一个接着一个死去,而沙夜是在最前线跳舞,总是在响一郎身旁与他一同奋战。在得知沙夜腹中怀下音矢的时候,响一郎本来想将沙夜调离御神乐,但是沙夜却不肯答应,仍是与响一郎并肩战斗,并且在那场战争中生下音矢。”
“我都不知道……原来母亲大人是舞手啊。”
“没错,这件事尘封已久,小斋不知道也是很正常的。”
弦而满怀感慨地谈起往事,而斋和真那实也只能专心聆听。
“响一郎就这样在刚加入尚未熟练的巫女,以及方产下音矢的沙夜陪同之下,与可说是祸津神首领的存在战斗,沙夜就在那时被祸津神所杀。虽然那时我也差点丧命,但是现在回想起那时的惨状,或许让我代替那孩子死掉还比较好。”
此时只听得到蜡烛的烛火微微作响,照亮着宁静书库的火光也阵阵摇晃。
“所以全灭的那一天,才会被称为大灾厄吗?”
“不,不是那样的,小斋。”
蜡烛的火光细长延伸,映照着弦而的脸。
“失去沙夜的响一郎陷入半疯狂状态,之后他运使自己全部的力量,轻而易举地就将祸津神的头目击杀。”
“那么他胜过祸津神的大将了吗?”
“不,祸津神的首领在即将消灭之际,趁响一郎因强烈悲伤所产生的空隙,把自己的核心……也就是勾玉埋入响一郎体内了。”
“所以音矢的父亲就变成祸津神了吗?可是……”
在和响一郎对峙的时候,真那实完全没感受到祸津神所放出的杀气、怨念或邪念。
“响一郎是绝代的神乐主,他不因自己的才能而自满,每日努力不懈地锻炼自我。虽然这种话由我来说你们可能不相信,不过他真的是个人格完备的好男人。他爱每一个人,也受到每个人爱戴,是我引以为傲的儿子。”
弦而怀念地眯起眼睛遥望远方。
“那小子心中拥有自己一套坚定不移的正义,他就是信奉那样的正义,所以才能率领神官和巫女挥洒御神乐的力量,将成群的祸津神如斩瓜切菜般打倒。而在那样做的同时,响一郎身边的人也一个个死去。”
虽然他们每一个人都是无悔地死去,但那能算得上是救赎吗?
这个问题的答案,弦而到现在都还没找到。
“终于他失去了最爱的沙夜,那小子甚至深信那也是正义行为的结果,自己的所作所为并没有错。眼前的惨状、甚至是怀中亡妻的尸骸,一切都是本该如此、正确无比的现实。”
弦而说着合上双眼。
“那小子的心根本没有空隙,响一郎是用他强韧的精神力和灵力将祸津神融入体内,而祸津神的怨念就在响一郎体内被净化,只剩下纯粹的力量。响一郎所坚信不移的正义就是寄宿在他体内的神之力。”
无以宣泄的愤怒和后悔,让弦而紧握的拳头不停颤抖。
“那一天,响一郎毫无疑问地成为神了。”
这让人不寒而栗的不祥过去,就是“大灾厄”让真那实和斋感到恶寒的真相。
“响一郎不再是人的那一天,我们就称之为‘大灾厄’。”
——铃……
燃烧的蜡烛烧尽,烛火随着一个细微的声响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