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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久以来盘据在音矢心中的浓雾,终于散去。
「那么爷爷,这些羊羹又是什么意思?」
「我首先想说的就是,羊羹吃与不吃都是靠你自己的意志决定。」
弦而将一块羊羹放入口中,然后饮了一口热度适中的茶。
「巫女们是以自己的意志爱你,为了与你一同战斗而赌上性命,没有任何人强制她们。」
不管是薰子、小梅还是风花,虽然各自有其原由,却都不是受迫待在这间神社,当然雅乐的练习也不是强制,都是本人决定才做的。
「知道为什么我规定吃饭要全员到齐?」
「咦?」
「假设明天……不,若是现在就要和祸津神战斗,在战斗中可能有人会死去,这样一来那就是最后的一餐,巫女们大概也都是相同的心情吧。」
「啊、啊啊……」
音矢说不出话来,原来是因为那样的想法,弦而及巫女们才会每天都在餐桌吃饭。
平常那温暖的餐桌风景,原来是有这样的含意在。
薰子、小梅和风花都笑得那么开朗,他才会误认为那是理所当然。
可是自己却因为重拾音乐而得意忘形、任性妄为,完全没考虑巫女们的心情,只是白白浪费时间而已。
自己必须要站在中心点,大家也都是这么期望,可是自己却不那么做,只会一眛逃避。
「喜欢这句话有许多意思在,家族、同伴、恋人,每一个都不同,就算用『喜欢』这句话来告白,每一个人的意思可能也都不同,我认为你需要的并不是去理解。」
「爷爷……」
「该教的我都教你了,剩下就看你心里决定怎么做了。」
眼泪滴落在音矢紧握的拳头上,他的胸口发热,泪水满溢而出。
「为了谁?要怎么活?那不是任何人可以强制的,但不论何时,你总不能忘记大家对你的心意。」
「呜……」
音矢止不住眼泪,大家对他的心意让他很高兴;以及面对那样的所有人,至今自己却做着如同背叛她们的蠢事,而且自己无法决定投身战斗的懦弱,都让他感到非常懊悔,眼泪不断流出。
「啊,对了对了,这羊羹的话还有后续。」
弦而捏起一块羊羹,对着它仔细打量。
「这是有名的和桌子店卖的,是从江户时代就享有金字招牌的老店所推出的逸品,味道从一百年前就没有改变。」
在百感交集的音矢耳中,那种故事根本无关紧要。
「可是就像你说的,这羊羹没什么味道,小斋带来的羊羹比这还要美味好几倍,就算技巧拙劣,小斋亲手做的羊羹还是美味一百倍吧?」
「嗯……斋做的羊羹比这好吃太多了……」
「既然你明白这点,那么你该知道有什么事是你必须去做的了吧?」
听了弦而的话,音矢终于放声大哭,就如同对音矢的声音起了反应般,斋的那串风铃顿时响起。
——叮铃。
斋回家后一直关在房里,也不开灯只是趴着不断哭泣。
斋没有用餐,只是一迳地流着泪。即使如此,她的眼泪依旧不见干涸地淌落。
「是我、是我的错,可是我却责备音矢先生……让音矢先生痛苦……要是没有我的存在就好了!」
这已经不知道是第几遍了,斋不停地责骂自己。
斋只是哭了几个小时,她的声音却像是哭了好几天似的嘶哑,并且疲惫不堪。
「我是个累赘……不该待在这里。」
无论如何自责,斋的心还是一片灰暗,对伤害音矢的后悔念头及想到最近自己的状况不佳,让斋的内心越来越难过。
这时,风似乎越来越强了。
风铃像是被拉扯似的被强风翻弄,发出刺耳的声响。
「啊,好痛苦……好痛苦哦……」
她手抓着胸口趴在棉被上,棉被被斋的眼泪所沾湿,自窗帘缝隙照入的月光让浸润的被单更显醒目。
在晴朗无云的月光照射之中,不见斋那美丽温柔的身影。
只有伏案哭泣痛苦的苍白少女。
激烈的风铃声中,她就像与风铃同调似的哭泣挣扎。
这时斋制服衬衫上的钮扣弹开,露出内衣来。或许是因为用力过猛的关系,胸前留下了数道抓痕,各处都有些微鲜血渗出。
「……啊。」
方才揪住胸口的斋,如今回过神来看着自己的手,又细又美的指甲上沾了些许血迹,还有数根长发夹在其中。
「流血了……」
在月光的笼罩下,她的侧脸看起来不像常人,美丽的头发散乱贴在脸颊上,头发也因眼泪而带水气。
「制服弄脏了……」
她以缓慢没有活力的动作看看衬衫,随后站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