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 斋并不是对镜子,而是对着风铃问道。
「我存在的理由究竟是什么呢?」
虽然她再度问着,但风铃不可能回答她,这种事她也心知肚明,斋这时的心情却是难以忍住不问。
原本以为一度要恢复平静的心,如今就像风铃受到强风侵袭,只能摇晃着发出呐喊,就像快要超过极限而破碎一般。
就像是吊在那里,受到家人遗忘的风铃。
纸片断裂,再也不能演奏出音色,最后终至覆上尘埃,那幅景象就如理所当然般熟悉。
斋的脑里浮现一幅风铃与自己重叠的光景。
——叮铃。
风铃在斋手中发出细微铃声。
在斋的心中,一股难掩的忧郁情绪涌上。
坐立难安的焦躁感,让斋的心情摇摆不停。
是什么原因造成这种情形她也不明白,斋只能出神呆站着。
「……!」
斋就像要拥抱风铃般将它抓住,然后拿起小小的黄色手提袋便奔出房间。
「啊,小斋,就快吃饭啰。」
小梅在玄关前看见斋的身影便这么唤她,斋却是充耳不闻。
她迅速穿上白色草鞋,然后像离弦之箭般打开玄关的门奔出至外头。
外面天色已暗,神社境内只有常夜灯(注5)还亮着。
斋小跑步地来到参拜道路的楼梯,穿越鸟居的左侧后回头一望。
「……谢谢大家的照顾。」
斋朝门户紧闭的拜殿鞠了两次躬,然后转而面向灯火明亮的主屋。
「再……」
斋告别的话说到一半就卡在喉咙,痛苦地说不出来。
难过与悲伤,还有一股对自己难以言喻的懊悔涌上心头,眼泪夺眶而出,每当她眨眼便滴滴落下。
沾湿鹅卵石地的眼泪,最终被吸入地面。
「…………」
斋抬起头,沉默地面向主屋深深行了一个礼。
这是今生的告别——斋心中是这么想的,在没有人可以挽留她的现在,她就像要封印住另一股情感般极力压抑。
——我想留在这里,想与音矢先生在一起。
随后,斋就像要挥去这股念头似的转过身。
从漫长石阶的最上层往下望,镇上的灯光模糊不清。
就这样到了镇上的斋,只是漫无目的走在繁华街上。
斋在一时冲动下奔出苇原神社,却忘了一件重要的事情。
※注5:日本古式的夜晚照明设备,类似现今的路灯。
离开大内家来到苇原家的斋,是无家可归的。
因为斋原本就是为了嫁进苇原家而养大,就算万一不能与音矢结婚,继续为了神乐主而舞也是她的使命。
斋却违背这个使命,离开了苇原家。
因此她当然无家可回。
「……就算待在音矢先生身边,在这种状态下我也无法跳舞。」
斋自言自语着,就像是要说给自己听一样。
事实上,最近这些日子,斋都无法随心所欲地跳舞。
尽管她理解原因是出在梦境的问题,没有找出答案让她产生了焦虑感,却因为找不出答案,才会演变至如今离家出走的结果。
「今后我该怎么办呢?」
斋对着映在橱窗上的自己问道。
可是她的声音也被街上的喧嚣所掩盖,斋的身影夹杂在路上的人群之中。
—〡就算问了,还是什么也不明白,
斋的心情转为绝望,只是漫无目的走在街上。
尽管街上的人们在一瞬间都讶异于这意外的时间,居然有身穿巫女装的少女在路上走,但由于在这个时代,就连这种乡下小镇也有女仆咖啡厅,所以人们都以为她大概就是那类人,并没有对她多所留心。
如果当场有谁知道斋,例如学校的同班同学或教师、或苇原神社的信众路过的话,那么或许就会叫住路上无精打采的斋了。
可是,人类在运气不好的时候就会更加倒霉,这已经是定律了。
尽管每个人都对斋的奇装异服瞠目结舌,却没人敢靠近或出声叫她。
这件事即使没有对斋直接造成影响,却是能让斋寂寞孤单的心情,变得更加凄惨的绝佳设定。
斋察觉走在人多的路上,悲惨的心情更加膨胀,于是便转而走进人烟稀少的巷道里。
在路灯稀稀落落的道路上,斋提着风铃与手提袋无精打采地走着。
每当风铃被风吹得摇晃,就会发出悲伤的音色。
尽管那悲戚的音色足以让斋更加失落,斋还是很宝贝地带着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