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斋在穿衣镜前坐下,盯着自己的脸看。每当遇到什么困难时,或是心情因烦恼摇摆不定时,斋就会像这样面对着镜子,这已是她的习惯了。
「我该怎么做才好?我不能回应加持学长的感情……」
话虽如此,她也不想伤昼豪铁。至今郁闷的情绪更加恶化,斋的内心十分痛苦,就算坐着不动也感到难过。
「我究竟……该怎么做……」
她问的人是自己,能够做出回答的也是自己。身为大内家的巫女,要做一名为神乐主而舞的舞者,斋自年幼时就被如此教导,并且毫无疑问地成长至今。目前这个找不到答案的状况,甚至连问题的内容都搞不清楚的状态,对她而言只是莫名的痛苦而已。
痛苦的状况还没解决,却又遇上豪铁告白。
一豪铁本来只是想帮助斋而已,却因为斋的眼泪而克制不住自己。男人最怕女性的眼泪,豪铁可说是身体力行了这个定律,但对斋来说,那却是最坏的时间点。
如果遇到这情况的不是斋,而是真那实的话,那么事情就简单了。
「我不可能和秃子交往啊,笨〡蛋!」
只要一句话就可以解决了。由于真那实是女孩子,对豪铁的告白当然多少也会感到喜悦,但她会以自己的感情为最优先,并且她也拥有足够的谈话技巧,能够以开玩笑的方式,让豪铁情感上所受到的伤害能有某种程度的缓冲。
但对于直肠子的斋来说,她不知道该怎样将豪铁的告白轻轻带过。可悲的是,那对她只是个负担。
「…………」
斋凝视镜子,发现眼角有着白色的物体。
那是眼泪干掉的痕迹。
「我……哭过?」
是她自己用无名指拭去泪水的,但是在斋的记忆中却没有哭过的事实。
那眼泪并不是对豪铁的告白感到困惑而流,而是因为自己也不明了的混沌心情,但这个事实连斋自己也没有体认。
由此可见,斋是有多么困惑混乱了。
「我是害怕音矢先生不选择我……?应该不可能会那样的。」
对于这个恐怕就是正确答案的结论,斋像是要解开纠结缠绕的心一般,喃喃自语地加以否定。
「……一定只是我的心乱了。舞没办法跳好,一定也是我的心不平静的影响。」
她面对着镜子自言自语。
那句话是代表她的决心?还是说给自己听的呢?
斋连这点也不明白,只是看着镜中自己的脸。
她看着自己的视线,就像母亲责骂做错事的小孩。
可是斋自己却没发现,那眼神之中交杂的困惑神色,就像是受责骂的孩子一般。
「……要在拜殿跳舞,让自己的心平静下来才行。」
斋想到这里便从镜前起身。
斋透过镜子,以监视般的目光确认白己脱下制服换上巫女装的过程。
有句话叫做一丝不苟,斋的换装正是如此完美无缺。
对于巫女的正装,斋总是细心注意,正如同服装的紊乱等同于心灵的脱序,因此她确实地穿上白衣,就算只是一个衣襟,她也是端庄郑重地合上。
要是不先从服装端正,那么她目前心中的混乱也无法矫正。
就像武士配戴上全副甲胄般的态度,斋将巫女装束得紧紧的。
在把红裤裙的带子系紧之后,斋将脱下的制服收拾妥善。在这么做的同时,慢慢地让心灵归于平静。
她将制服挂在衣架上,再从书包中取出舞扇。由于那是携带用的扇子,所以比起仪式时跳舞所用要小,不过雕工精致,相当适合娇小的斋。
「……好。」
斋将舞扇抱在胸口,为了转换心情而前往拜殿。
此时已是日落时分,神殿的门应当已经关闭了,如果是在神殿的话,就不会被任何人看到,可以专心练习舞蹈。要是能够集中精神在舞蹈上,藉此让心情平静下来的话……
「到时再来考虑加持学长的事吧。」
透过换装的这道仪式,斋的心情看起来似乎开始比较从容了。
「这样应该就……」
斋摆出基本姿势,想要提升气力。
最近她之所以会与众人分开练习,其实是有理由的。
尽管还没有人发觉,但她的舞中出现了一丝凌乱。
唯有斋察觉了这件事情。
她因为音矢的事情明显欠缺注意力,至今所培养出的灵力如同从斋手中溜走般,无法发挥像以前那样的力量。
客观来看,那几乎可说是无从察觉的变化,不过斋就是知道。
正因为如此,她才要将精神集中在舞上。她要自律,想当个能够对音矢有帮助的自己。
若是不能,那么自己根本不可能被选上,斋心中如此想着。
不管是豪铁对她的告白,还是不清楚音矢的心意这件事,一旦放在使命之前,都只是琐碎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