横田跨出一步,警卫员们也一起迈步。
“……你们是认真的?”
优树那冷静却包含着各种可怕意味的声音在流淌,但他们的行动没有停止。
“片仓小姐……”
优树没有回答他的呼唤。
这是倒数第二条手法。她还以为只要宣言自己不会逃跑,他们就不会继续抵抗。
她的想法太天真了。人类比她想象中还要无谋,而他们的野心是没有上限的。
优树能够做到的事只有一件。
“呵、呵呵呵呵呵呵……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突然间响起的笑声。所有人都看向这个不合时宜发笑的人。
那是从优树口中传出的笑声。她没有继续靠在太一朗身上,而是凭借自己的脚站着。那是发狂般的笑声。笑声持续了将近二十秒,除了太一朗以外的人都以厌恶的表情注视着优树。他们的脚步停了下来。
但是,只有太一朗一个人看到了。仰面朝天的优树从左眼中流出了一滴泪水。
她眼瞳的颜色被染成了赤红色。
“……能把我逼到这一步!久违二十年了啊啊啊!”
优树的大喊声在余韵中渐渐消散。这样的优树跟直到刚才为止还很冷静的她完全不同。她发狂的样子让周围人感到了战栗。
看不出是虚张声势。
是极度的疲劳和愤怒让她失去了精神的安定吗。
“人类果然很恐怖……为了目的不择手段……不愧为‘灵长类’,为了自己什么都能做……”
优树吸了一口气,突然转头看向太一朗。
“山崎君……!请看着他们……做了那么多坏事却没有任何自觉……就因为把我弄个四分五裂,便能为医学还是生物学做出巨大的贡献……为了人类!不管法律还是什么,只要打着大义的旗号就可以全部无视……抛去了罪恶感和羞耻心,人类真的什么都敢做……即使是同类也会互相杀戮……!”
太一朗知道,在优树饱含着嘲笑的话语中也有对于他的教训。
他违反了服务规定。在大街上因为发怒而丢出手榴弹。他无视了命令,想要射杀高桥。这一切都是因为自己的“信念”。他未曾有过罪恶感。
为什么优树会说出这些话呢。
“……我知道你的王牌,一号。跟二十年前一样。……但是你不可能做到的。现在跟那时不同。这里不只有你和我们……还有他在!”
横田指了指太一朗。
“你能做到吗!……你们别被它迷惑了,这家伙只是装出发狂的样子,好让我们大意!只要抓住了它,就可以保证我等乃至人类的未来!”
后半句是说给警卫员的台词。即使如此,警卫员们的动摇还是没有消除。
只有一只眼睛、失去了右手、被血染红的疲惫白发头,她采取的怪异行动在现场散播着恐惧、困惑与疯狂。
“我趁现在说一句……山崎君……”
优树以改变声调的沉静声音喃喃低语。太一朗正在考虑横田话中的意思,听到她的声音吓了一跳。
“我跟你度过的……这八天非常愉快……真的。虽说你太过于以人类为荣,但还是在向好的方向行进……接下来也这样生活下去吧。不过,你还是思维再成熟一点比较好……”
这简直就是分别的话语。
“您在说什么,请别说这种死别一样的话。”
“死……?别说蠢话了。我不会死,你也不会死……但是……”
优树露出了寂寞的笑容。
“你与我之间可能存在的信任与友情,此刻,将死于此处。”
优树再次发出尖锐的笑声。
“……没错,死于此处!我是个笨蛋!相信别人,再被背叛,最后注视着他人流泪!只要不抱希望就能不受伤害,但我还是一直怀有希望……这就是人类带给我的恶劣影响!即使我知道那是没用的!即使我知道那是不行的!却还是一直期待着下一次说不定可以!”
太一朗不知道她想说些什么。但是,他明白两件事。
优树相信自己。
优树认为自己会背叛她。
“我不会背叛你的。”
轻柔却强有力的宣言。
自己喜欢这位女性。太一朗不明白理由。他只知道喜欢这个事实。他不想失去这个人对他的信赖。
但是,优树虚弱地摇了摇头。
“够了……因为这是连我本人都会大脑空白的可怕事实。”
优树突然伸出左手,触碰到太一朗的右手。她连握手的力量都不剩了。她的手跟太一朗的手比起来就如同孩子的手一般娇小。太一朗紧紧地握住那只被血浸染的左手。血很温暖,但她的手十分冰凉。即使太一朗再用力,她也没有回应。
“握手……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优树举起没有前端的右手制止了想要开口的太一朗。她无法闭塞血管。血水一滴一滴地落在地面上,把白色的地板染成了红色。她把左手从太一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