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听到声音。以前同伴们的声音。
啊啊,是梦。睡眠中的幻听。
这是梦。不断重复过去的梦。只有声音鲜明再现的梦。
(杀了我啊,杀了我啊!)
(喂,他说是让我们杀了他呢。那杀了也行?)
(住手,不要杀他!)
(不过啊,小优。我觉得杀掉这家伙也好。)
(我也是同样的意见。都发布令状了。从法律角度和我们的角度来说,都没有问题吧?)
(现在不杀了他,以后他一定会复仇的!)
(啊~讨厌讨厌。引发事端的人就是自己,还好意思说出复仇这种话。太任性妄为了。)
(明明是自己种下的苦果。而且还想被我们杀死,不过就是区区一条虫罢了。想死的话随便去死好了。宁肯让别人杀死自己也不愿自杀,太任性了。)
(我不杀你了。不过,这不是为了你。我会一直试图杀死你。你是人类。跟我们完全不同,是下贱的生物。让你跟你的人类同伴们好好玩玩,痛苦一下吧。)
(这倒不错。还是让这家伙体会到那些他杀死的人类的痛苦比较好,或者说是更为痛苦的痛苦。这家伙是人类,杀死的人也是人类,那么裁决也该交给人类。)
(人类都很害怕被杀呢。如果是为了吃饭也就罢了,但他们居然能杀死不管怎么想都吃不到肚子里的同族呢。)
(……我是被浦木拜托才待在这里,跟你们在一起也很开心,但是一切似乎都变愚蠢了。)
(我要杀死……你们这些怪物!)
(这家伙果然是人类。只有人类才有杀死我们的妄想。)
(啊,小优跟人类什么的是不同的哦。把小优跟这种家伙一视同仁的政府还真是过分呢。)
(……杀了你!)
梦的终结就是现实的起始。
优树睁开左眼,回想着刚才的梦。她很快就把这些丢到一边。即使回想过去,也无济于事。
熟悉的值宿室天花板映入眼帘。她暂时没有起床,而是把握着自己的状态。右眼的再生还没开始。脑神经的损伤在渐渐恢复,但被切断的血管还没完全连在一起。头疼很严重,血液量也没怎么增加。继续让血液释放出体外的话,即使是优树也难免因失血过多而死亡。血量的恢复要花费一周吧。
就在优树坐起上半身的时候,她发觉自己右手的感觉已经恢复。虽然完全使不上力,但之后只是时间问题了。
不过,优树没有等待的时间。已经过了下午六点。
她缓缓起身,离开值宿室。没有人在。太一朗改变主意回去了吗。在放心的同时,她也感受到一抹寂寞。优树一边为自己的任性而讶异,一边拉出自己喜欢的椅子坐下。打开冰箱取出罐装咖啡之后,她只用左手打开盖子。优树感受着咖啡的苦味,在脑海中缓缓整理情况。
接下来必须把高桥他们逼入死角。他们知道这里的可能性很低,只有这一点让人放心。但是今后有必要主动出击。必须行动迅速。时间耽误太久的话,高桥为了挑衅优树,一定还会袭击他人。前几天那位女性只是受伤,下一次就不一定了。
关于援护高桥的组织,至今为止只有情报的碎片,她还没有头绪。但是只凭臆测是无法拿出令状的。如果潜入根据地就好办了,但是那样太过危险。弄不好就回不来了。
最终手段还有一个,就是借助浦木良隆的力量这个选择。他的强大是优树和高桥所不能比的。但是,优树不想拜托浦木。他对于杀死人类的事毫不在乎。他会毫不犹豫地杀死高桥,也会杀死支援他的人类。最后再利用政府内的人脉和力量,将事件本身葬送在黑暗之中。
不只是浦木,怪对于杀人都没有罪恶感。因为是其他种族。即使如此,怪很少杀人也是因为没有杀人的理由。人类杀死人类的理由很多,但其中大半都跟怪无关。就优树所知,怪杀害行为的理由只有“为了保护自己和同伴以及复仇”,这不仅适用于人类。怪的同伴意识很强,即使有争斗,大多数也不会发展为厮杀。因为他们拥有避免同族之内战争,抑制攻击的机能。
也有捕食人类的怪,但是在日本国内是少数派。在千年以前这还是并不鲜见的行为,但自从他们有了“捕食人类很不妙”这个认识之后,对人类的捕食行为就不常见了。
怪没有人类想象中那么凶残。
优树为了求助浦木而拿起话筒。但是,最后她还是放下了电话。她不想给浦木增添麻烦,也不想让他下命令进行“捕杀”。
在考虑策略的优树耳边,传来了什么人走上楼梯的脚步声。她可以只凭脚步声来进行某种程度的猜测。根据记忆与听觉,这种脚步声是属于太一朗的。
“早上好,片仓小姐!”
太一朗打开门,活力十足地走了进来。他背着大大的背囊,抱着木箱。
“哟……”
太一朗把行李放在地板上,擦掉汗水。优树呆呆地看着这一幕。
“身体的情况如何?”
“嗯……右手的感觉恢复了,疲劳也基本消失。”
“那就好,我的准备工作也已齐全。”
看到他解开包装从箱子里取出的东西,优树产生了操劳之感。
“那是什么……”
“闪光声响弹、催泪橡胶手榴弹、照明弹、掷弹发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