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就该醒来了,但他流连于梦中,拼命地想留下记忆。在来到这座“城市”之前的一切。那理应看惯的景色。自己原本应该属于的世界,现实——
“……一,诚一,在听吗?”
香奈枝摇着他的肩膀,诚一在梦中回复了自我。
“啊,抱、抱歉。发了会呆。”
无意识地开口说道。即使知道是做梦,面前香奈枝的话还是很鲜明。
不只是声音,跟周围模糊的一切相比,只有香奈枝的脸还和当时一样。
“真是的,好好听我说啊!是很重要的事!”
“嗯,抱歉,拜托你再说一次吧。”
一边怀念着,一边想要再多听一会香奈枝的声音。也许就是这种想法不断将诚一带入梦中的吧。
但是——
“所以说啊,诚一。为什么没有保护我呢?”
“——哎?”
从这句话开始,模糊的风景一下子复苏成鲜明的映像。太阳从原以为是蓝天的空中消失了,周围的森林和地面被粗俗的灰色染透了。
等回过神时时,已经是自己看惯的风景了。
非法建筑林立的,人工岛北侧的入口。也是香奈枝死去的地方。
猛地看向香奈枝的脸。
她的脸上写满了痛苦,只是痛苦,表情中没有一丝憎恨和悲伤地盯着诚一。
“所以说啊。”
香奈枝的侧腹部破裂了。红色的液体在视线范围中飞溅,把整座桥都染红了,只是不断地染红。不只是桥,连天空大海降下的雨都被染成了深红色,只有香奈枝的脸一片苍白。
“——为什么,没有保护我呢——”
在这句话似完非完时,香奈枝的头被子弹打中开始变红——
————醒过来了。
诚一没有发出惨叫,只是静静地睁开了双眼。就像是依照自己的意识回到现实中一样。冷汗将手掌濡湿了,能感觉到自己激烈的心跳声。即使如此,也没有感觉到讶异或痛苦。
《——为什么——》
只是,明明回到了现实中,他的脑海里还不断回响着香奈枝的声音。在一切都很暧昧的梦中,只有那句话尤为鲜明地不断重复不断重复,向他袭来。
《为什么,为什么没有,为什么没有保护我呢?为什么为什么只有你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为为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啊啊啊啊啊啊》
“呜哇啊!”
猛烈地摇着头,把这声音从脑浆中甩出去。这时总算神智清醒了。
向周围看去,看惯了的景象中一位女性站在那里。
这是成为了事务所的旅馆大厅,也是昨天对葛原下命令的地方。看来是在沙发上小憩的时候一不小心睡着了。
“没事吧?”
椅丽担心地询问他,而他只是平静地点了点头。
“又——想起她的事了吗?”
站在沙发后方,面朝恋人发出的清脆声音。
带着全都理解的表情,椅丽用两臂搂住诚一的头颈。
椅丽跨过椅背温柔地抱着他,而诚一将空虚的视线投向虚空。
“谢谢。我——已经没事了。”
“别勉强自己。”
时间静静地流动着,包围在两人四周。
彼此之间都没有说话。也就这样看不清彼此的想法。
这时诚一的手机响了。
椅丽静静地从诚一身旁离开,坐在沙发的另一侧。
“是我。”
说了一会后,诚一长叹一口气挂了电话。
对很感兴趣地盯着自己的恋人,
“葛原好像没事了。我去一下。”
只说了这么一句话。那表情似乎有些放松,又有些胆怯。
目送他的椅丽,再次带着复杂的表情仰望天花板。天花板的装饰已经开始变黑了,只有荧光灯的光亮不断在她的眼瞳中空虚地跳动。
△▲
星期五夜晚——东区、地下——
——讨厌的梦。
戌井隼人在梦中说道。
站在整洁而陈旧的小屋里,面前的电视里放映着古老的动作片。是隼人离开日本时带来的动作电影DVD中的一张。
仔细一看这段映像,便让他清楚地记起了自己身在何方。
十年前,跟父母住在一起的家。在一个距南美小国的国境线很近,被森林包围着的村庄中。虽说是好不容易才通了电,但这个地方生活上倒没什么不方便的。只是语言、文化和法律环境都跟日本的氛围完全不同。在十五岁这个多愁善感的时期,隼人看到了这里和日本之间的鸿沟,但是他的心没有受到太多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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