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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以男人的头为中心,红色的水滩浸染了混凝土地板。
“什么!”
“你……想干什么,喂!”
突如其来的呼喊声。至今为止都不在这个房间的男人们出现了,向那个男人高声喊叫着。他们没有立刻接近,都躲在房间木箱的阴影里。
于是,她只看到了一部分始末。
两个男人藏在木箱的阴影里把手伸向怀中,这期间她看到了最先用枪的男人接下来的行动。
十分迅速而无声无息地跳上木箱,就这样走向男人们躲藏的木箱。
等男人们注意到时已经晚了,男人斜向下地扣动了两把手枪的扳机。
夕海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只是不由自主地握紧了通气孔的铁栏杆。
这时,生锈的栏杆脱落了,发出铛啷的响声。
——不好!
夕海慌忙准备藏起来,站在木箱上的男人却更快一拍地转过头来。
就在她藏起脸的瞬间,夕海和男人互相看到了对方。
男人看到的是因为恐惧而胆怯的少女的脸。
夕海看到的是男人满脸的疯狂和冻结的眼神。
比从通气孔看下方时更严酷的压力向她袭来。她一边陷入会不会就这样被杀掉的错觉中,一边拼命地向后退去。
接下来的瞬间,通气孔部分,刚才她的头所在的地方,一个小小的死亡之块穿过。更刚才相同的枪声响起,夕海面前的管壁上洞穿了一个小孔。
“——————!”
伴随着没有发出声音的惨叫,夕海拼命翻转着自己小小的身体。
就这样仰向后方四脚着地,像狗一样跑起来。
枪声不断,从自己刚才所在的地方开始不断有震动传来。
也不知道最后子弹有没有射穿管道底部,现在也没有确认这一点的闲暇了。头砰砰地敲击着管壁和天花板,她忘我地奔走在黑暗之中。
然后,总算到达地上之时——一切景色都变了。
夕海跟出生以来第一次“自己的死”擦身而过。
周围的废材、大楼、平时的通道还有延续的台阶。映照在她眼中,一切都成了可怕的怪物。
忽然视线范围内有人影在动。
“不……不要!”
那只是位路过的老人,但还是没法抑制住涌起的恐惧。
“不要啊啊啊啊啊!”
看着突然从自己身边逃开的少女,一位老人睁圆了眼睛目送着她。
星期五夜晚——最下层——
然后,她到现在还在逃亡。
连左右都分不清楚,只是漫无目的地奔跑着。
已经没有什么地方让人放心了。她这么想到。
什么都无法考虑,她只是不停奔跑,脚也终于开始嘎吱嘎吱地抖动。这是因为疲劳呢,还是因为恐惧呢。她陷入了连这一点都无法判断的状况。
只是,向前。不断感受到来自背后的压迫感,只是继续向不知是何处的前方逃亡。她发现自己已经跑不动了。还有,这压迫感是城市本身散发出来的。察觉到这一点的瞬间,她感觉到了加倍的恐惧。
于是她还是没有去向何处的打算,只是鞭打着自己的脚向前赶路。
向前,向前。
自己背后除了黑暗什么都感觉不到。
她被背后的世界随着前行不断崩坏的错觉捉弄着。
向前,只是向前。即使前方也只能让她感觉到黑暗。
不知道要如何脱身。只是想从会袭击她的“什么人”身边逃开,她想起前几天自己发现的密道。恐怕只有自己知道的最下层密道。
没有任何人知道的密道。除了自己以外的任何人——即使是在北区的那个男人,也应该不知道这条通道。小孩子一个人好不容易才能穿过的间隙,是建造中途被废弃的通往电梯传动轴的小道。
但是——混乱中的她犯了一个愚蠢的错误。
到进入这条密道为止都还好,但就这样赶向最下层正中就很糟了。
施工中途被废弃的电梯。一位少女从里面跑出。旁边看到的几个人不可思议地环视着电梯内部。
奔跑、奔跑、奔跑。哪怕远一点也好,要到离那个男人远一些的地方去——
正要跑向能看到海的地方,她觉察到“从桥逃到本土去”是最有效的办法。但是已经太迟了,她很害怕现在再返回上层,所以做不到。
有没有、有没有能离开岛的办法。有没有可以依靠的人——
这么想到,她第一次环视着“最下层”的街道。之前来的时候除了对“地理”毫无兴趣,但现在到了这里,她第一次感受到最下层的人和气氛。
同时,简直就像是步行者天国的各种繁华喧闹声传入她的耳朵。
周围的荧光灯不再明亮,悬挂在墙壁和建筑物上的白炽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