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这是我和小津的相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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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平凡的男人一觉醒来变成一只毒虫,这是某个著名小说的开头。不过,我并没有这么戏剧性的人生。我照样过着自己的生活,充满着我的汗臭味的四叠半也没有一丝变化。当然,有人认为我本来就已经是毒虫了。
时针指向六点,不过我分不清现在是早上六点还是傍晚六点。在被窝里思考着,不过连自己睡了多长时间都分不清楚。
很静。
我煮了咖啡,吃过蛋糕。结束了杀戮般的饭食后,在尿意的驱使下走到走廊下,到大门旁边的公共厕所去。
我打开门,走出四叠半。
很奇怪。
我回过头去。我那混沌的四叠半还在。而眼前半开着的门的另一面,也是我的混沌四叠半。有如是看到了自己的房间映在镜子中。
我穿过房门打开的空隙,走到隔壁的四叠半。那里毫无疑问是我的房间。横躺在榻榻米上面的触感,书架上摆放着五花八门的书籍,快要坏掉的电视机,小学时用过的学习机,堆满污垢的洗碗池,好一幅生活感满溢的光景。
又穿过门回到自己的房间,那里也是我的房间,不会有错。经过多年的修行,心智坚定的我是不会为一些琐碎事情而动摇的,但是此刻我动摇了。这是何等的怪异,我的四叠半变成两个了。
既然不能出门,就只能开窗了。
之前,我是一直关着窗,只拉开了窗帘,毛玻璃的另一面正散发着日光灯的光芒。嘎啦地打开窗口,我眼里看到的确是自己的四叠半。迈过窗框,仔细地调查,这也是我的四叠半。
回到原来的四叠半去。
我吸了口烟冷静下来。
八十天的四叠半世界探险,就这样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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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冒险,基本上都是在相同的四叠半里发生。因此,在讲述我的冒险前,请让我给读者们关于我的四叠半一个明确的印象。
首先,北面是有如婴儿食用薄饼般轻薄的房门。门上贴满了上一任住客留下的猥琐贴纸,好不热闹。
房门旁边,是无比肮脏的洗碗池,铺满灰尘的发夹罐,电热器等等杂物堆积在一起。保证让厨师们看见都反胃。我要贯彻「男人不如厨」的宗旨,绝对不会在这荒凉的厨房做菜。
北面墙壁大半成为壁橱,丝毫不华丽的衣服,没读过又舍不得丢的书籍,过冬用的电炉之类的随随便便地堆在一起,猥琐图书馆也在这里。
东面墙壁的大半是书架。书架旁边放着吸尘器和电饭煲,我觉得这两样东西都没有一定要使用的必要。
南面是窗户,窗台下放着我小学时常用的学习机。桌子的抽屉很少拉出来,里面究竟是一副什么样的光景都忘记了。
东面的书架和学习机之间的间隙,收容了那些在四叠半里没有归宿的各种杂物,而且占地越来越大,被送到那里一般被称为「流放西伯利亚」之刑。虽然我有考虑过要掌握这部分混沌的空间,不过实在太可怕了始终没有出手。一旦在里面迷失,生还的几率就微乎其微。
西面放着坏电视机和一个小冰箱。
然后回来北面来。
只需数秒就能看一圈的空间,现在这个四叠半就等同于我的大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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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说,为什么是四叠半?
虽然我只认识一个住在三叠房间的人,不过他是一个比我更加孤高的学生,不去上学,只是研读『存在和时间』,性格狷介(孤高),完全只依靠自己,而这种隔绝社会的性格,更使得他的父母担心得从老家来到这里探望。
二叠大小的房间在京都是存在的。虽然有点难以相信,在净土寺附近,确实是有那种两张榻榻米纵向排列的房间。每天晚上睡在这种像走廊般的地方,肯定会长高。
而据坊间传言,有学生在北白川浸礼教徒(Baptist)医院附件的○○庄看到过一叠大小的房间,但那个学生在数天后失踪了,而他的熟人也逐一遭到不幸。
因此是四叠半。
与一叠二叠三叠相比,四叠半能很完美的铺起来。三张榻榻米平行排列,然后在垂直摆放一张榻榻米,剩下的空间填进半叠,轻松地铺出来一个正方形了。虽然并不美丽,而且二叠也能摆成正方形,但是太狭窄了。而假如铺成比四叠半更大的面积的正方形,就会比武田信玄的厕所更加大,一个不好会遇难的。
大学入学以来,我就是四叠半的坚定支持者。
那些住七叠八叠十叠的人,真的能支配那么大的空间吗?能对房间的每一个角落都了如指掌吗?支配空间的同时也伴有责任。我们人类可能支配的空间智能是四叠半以下而已,占有比这更大地方的人只是为了满足自己的贪欲,房间的某个角落迟早会发起恐怖的叛逆的——我这样认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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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始探险四叠半世界了,但是我绝不会做出鲁莽的行动。我会慎密地分析分析再分析各种可能状况,逐渐得出一个万全之策。应该说,即使这个完全之策已经错过时机了,我也照样能分析。
回到原来的四叠半里,我开始思索自己现在应该做什么。
一个优秀的人,不管在什么状况下都不会动摇,必须能冷静地思考。冷静地思考过后,我拿过两周前小津放在我这里的空啤酒瓶。排过尿后,我平静下来了。
慌张行事只会适得其反。我这个挂名的三年级学生,大半时间都是生活在这个空间里的。至今为止都没有过这样要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