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三年级春,至今为止的两年间,我能断言说自己没有做过任何一件有实际好处的事情。健全的异性交往、勤奋学习、锻炼身体等等这些为了将来能成为有用的社会人才的准备都全部错过,被异性孤立、荒废学业、身体衰弱,这些最好不要惹上的麻烦却盯着我不放,这究竟是为什么呢?
有必要追究责任人,但责任人又在哪里?
我并不是生下来就是这幅德性。
刚生下来的时候,我是天真无邪的化身,那是如光源氏的婴儿时代般的可爱,据说那份毫无邪念的笑容,把爱的光芒洒遍了家乡的山野。而如今如怎样了?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一股怒气油然而生。为什么你会变成这样的啊?难道对现在的你的清算吗?
有人说,现在还年轻,一个人要想改变总是能变的。
天底下哪有如此荒谬的事情。
俗语说三岁定八十。今年二十又一,很快就要活过四分之一个世纪,要长大成人了。事到如今去改变自己性格这种折腾人努力还有什么用?要是强行地去扭曲这个已经僵硬地屹立于虚空中的人格,最坏的情况,噗地一下子折断了。
即使现在强行改变自己,人生也绝不会变得美好,这是一个必须正视的事实。
我绝非那种自欺欺人之辈。
不过,这样的惨状,自己也不忍目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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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入三年级的这个春天,我就宅在四叠半里。
并不是得了五月病,也不是对世界抱有恐惧心理。闭门不出,与世隔绝,是为了在静谧的空间中再一次锻炼自己。浑浑噩噩地过了两年,以致学分完全不够,未来一片黑暗。茫然地迎来了第三个年头,但是我没有实现任何一样要在大学里追求的东西。我相信,所有的严格的修行都必须在这里,这四叠半里进行。
寺山修司曾说过,抛弃书本走出家门去。
但是,当时我想——我出门究竟要做什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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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份手记记录的是,世人认为完全没有必要的对四叠半存在的思索。前段日子,因缘际会下,我在数不尽的四叠半里没完没了地奔走。在那期间,我被迫思考关于四叠半的存在,甚至一度想要跳下华严瀑布自杀(栃木县日光市的华严瀑布是自杀名胜)。
非常热爱四叠半的我,被某一部分人冠以「四叠半主义者」的大名。我所到之处,无人不敬,人们都向我投以憧憬的视线。「那个人就是四叠半主义者哦」「啊啦,说起来还真有点高贵的……」,一路上还能听到黑发少女们的悄悄话。
然而,作为一个四叠半主义者,我终于到了要离开这四叠半外出的时候了。
如此支持四叠半的一个男人,究竟为什么会离开四叠半呢?
现在就为各位揭晓其中的经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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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份手记的主人公是我。
虽然这是非常的无趣,不过这里基本上就只有我的出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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升上大学三年级的五月底。
我住在下鸭泉川町的一栋叫下鸭幽水庄的宿舍里。听说,这里在幕府末期烧毁重建后,就一直保持那样。假如没有从窗户照进来的阳光,这里就等同是废墟。刚入学的时候,经大学生协会介绍来到这里是,还以为自己在九龙城(意喻HK的贫民窟)里迷路了。这栋三层危楼,看着就让人焦躁不安了,其破烂程度即是说已经足够申请重要文化财产的地步也毫不为过。假如突然一把火烧掉的话,谁都不会觉得可惜,甚至住在东面的房东,大概也会乐得个干净利落。
我无法忘记踏出「冒险旅行」的前夜所发生的事情。我一个人,在下鸭幽水庄的110号室吃着泡涨了的面自得其乐,其时,小津到访。
一年级的时候认识了小津以后,我和他的孽缘就一直保持着。我跟秘密组织<福猫饭店>划清界线,而且保持不与他人交往的孤高地位后,能跟我一直保持联系的也就只有这个腐烂白痴妖怪一般的男人。虽然我讨厌自己的灵魂受到他的污染,却难以与他断交。
他称住在下鸭幽水庄二楼一个叫樋口清太郎的人为「师父」,因为频繁在此处出入,而且还会顺便到我的房间来。
「你还是那样板着脸呢」,小津说。「既没有恋人,也没有朋友,你究竟打算做什么?」
「你不注意下说话的口吻的话,小心我把你扑杀了。」
「又打又杀的,太过分了。」
小津笑嘻嘻地。
「说起来,前天晚上你不在,害我白跑了一趟。」
「前天晚上,我记得是上漫画茶馆学习去了。」
「我带了一位叫香织小姐的女性过来,打算介绍给你的,结果你不在。没办法就把她带到其他地方了,真是可惜。」
「我才不需要你介绍。」
「嘛嘛,不要那么燥。对了,这个给你。」
「是什么?」
「蛋糕。这是樋口师父给的,拿来跟你一起分享。」
「真难得呢,居然收到你的人情了。」
「一个人吃这么大一个蛋糕,是非常孤独的事情。去尝尝恋爱的滋味吧。」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啊啊,你就尝个饱吧。」
「我听羽贯小姐说,你去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