躁或惊讶,皮肤也自行愈合了。手背上除了残留的血迹和疼痛还存在之外,伤口已经完全消失无踪。
少年凝视着原本应该是伤口的地方。
的确有一种说不上的不协调感。而那是因为明明还遗留着疼痛的感觉,但伤口却已经怎么找也找不到了。
他的嘴唇浮起歪斜的笑容。
不过,光是以破玻璃切开手背这种程度,当然不足以证明自己已经是不死之身。
自己接下来要做的事,绝对不允许失败。绝对不行。
所以,必须做更进一步的确认。
他犹豫不决地将手伸向那里。
“……!”
他发着抖。
现在正打算做的行为,比将怪物的一部份吃下去更让他感到抗拒。不过这也难怪,毕竟虽然说是确认,但实际上就等于是尝试自杀。手指发着抖,手臂也发着抖,止也止不住。实际执行的念头逐渐萎缩,少年紧咬着嘴唇。
少年从怀中回想起梅丽亚脖子的触感。
穆欧鲁将手指插进皮制颈环的内侧,用力一扯。
被“魔术师之绳”缠绕的右颈动脉被切断,血液像水管破裂般喷溅而出。
令少年意外的是,这痛楚本身并不是很大。
不过虽然如此,红色液体从自己的脖子——不管怎么低头也看不见的地方——毫不停歇地流出,依然是个相当令人震惊的景象。
右半身在片刻之间就已经变成一片红色,穆欧鲁不由自主地用手捂住伤口。视线逐渐变得模糊……看来是贫血了。
这也难怪。因为原本该带着氧气前往脑部的血液,都成了染红右半身和脚边土地的油漆。
——……这……不太妙。
少年意识的最深处这么想着。
和至今为止受过的伤都不同,是一种“渐渐往下掉”的感觉。无法抵抗,也承受不了,完全不知道该往哪里使力,陷入无能为力的虚脱感。
——得做些什么。得做些什么才行。就像溺水时那样,脑中拼命想着这个念头,但就连这念头也逐渐远去,双脚也失去平衡。突然单膝跪地的时候,少年只朦胧地想着自己已经不行了。双肩失去力气而颓下,舌头吐出,身体也横向倒下……
……然后回神时……视线不知何时已经变清楚了。
贫血症状停止了。
血的喷泉也停歇。
伤口已经愈合。
少年倏地起身,和平常一样有力。不过,被血濡湿的衣服贴在皮肤上感觉不是很好,让少年皱起了眉头……然后——
“——哈——”
少年满是鲜血的嘴唇,吐出了真正打从心底的笑声。
2
——这不是自己擅长的事。我有这个自觉。
毕竟我原本是个专门挖掘战壕的步兵,并不是检察官或侦查兵。要以并不拥有的智慧去推敲事情的真相,自然是超出了自己的能力范围。
但是我有的是时间。被带到这个共同灵园以后,除了每天挖洞之外,我也做了许多思考,并听到许多能成为线索的事。
所以现在,我对这件把我卷入的事又产生了新的疑问,而且也想出了对这个疑问的假设。
首先我要再次强调,杀死海德加·利浦少尉的并不是我。我的前任伙伴——被贴上【S0357事件·凶器A】标签,躺在军事法院内像垃圾场般的证物保管室里的那把铲子。我愿意以它发誓,人绝对不是我杀的。
所以,这起事件另有犯人。
杀死海德加的真凶。
趁我睡觉的时候拿走铲子,朝海德加空空如也的脑袋给予一击,再将我沾上鲜血的伙伴放在垃圾场,把罪行推到我头上的人,还活在这世界上的某个地方。
案件审理时,并没有很仔细地调查我的犯罪动机。宪兵只稍微问了一下我部队的同袍,就得到了相当足够的答案,像是“穆欧鲁因为个性叛逆,常常被少尉饱以老拳、伙食被打翻、被派去一个人处理马粪一类的”。
说起来,被那家伙像这样欺压的,根本不只我。讨厌海德加的人应该数也数不清。
所以,即使另有真凶,那个人的动机也一定是出自于对海德加的怨恨吧。我一直这么相信,不曾怀疑。毕竟就连我自己,也不只一、两次对那家伙涌上杀意。
但是到现在的处境以后再回想起来——“真的是这样吗?”
杀死海德加·利浦的人,真的是因为私怨才把他送去另一个世界吗?
……从这里开始,就全都是推测了。
……完全是“该不会是那样吧”的那种推测。
真凶会不会是利用囚犯制度,用冤罪把年轻、工作能力强的战场地鼠送来这个灵园?
我也知道这是个很夸张的假设。
但是不需我多言,这个灵园绝对是个异常的场所。外头的常识在这里常常一点用也没有,只能以自己在这里的所见所闻,做为判断事情的根据。
卡拉斯的证言,其一——〖那个老头也很辛苦啦,每次雇用的掘墓者,都因为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