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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平静无波、清澄湖面般的蓝色瞳孔,映着少年的身影。
“你是谁?”
这个问题,与直对而来的视线一同刺进了他的心底。
(……我是……谁呢?)
该怎么问答?几个答案在他的脑中穿梭。
石匠家的三男、战场地鼠、弑上的凶手、囚犯五七二二号,而现在则是无名的掘墓者。不管哪个都是正确答案,都能代表自己。
但是——
(我自己想被怎么称呼呢?)
少年回答了:
“穆欧鲁。”
被剥夺的、他真正的……
“我叫穆欧鲁·里德。”
……自己出生时,父亲所赋予的名字。
这几个字和跑进嘴里的泥土不同,毫无违和感便脱口而出。
想想还真蠢,又不是被消除了记忆,否则人的名字怎么可能被剥夺?
“穆欧鲁……是吧?”
像是在模仿少年刚才的举动,少女也复诵了少年的名字。
少年向少女退开一步。
右手则像护着心脏似地按着胸口。
(为什么只是被喊了名字……就让我这么震惊?)
对这件事感到吃惊的事实,让少年更吃了一惊。他硬找着理由。
(应该是嘴巴记得,耳朵却忘了自己名字的关系吧!一定是这样。)
少女再次歪了歪头,垂在胸前的亮丽发丝微微摇曳。
“你呢?你又在这里做什么?”她向少年问道。
“我只是出来……小……小……”
“……”
“……”
“小?”
梅丽亚以她美丽的嗓音,复述少年欲言又止的话头。
“我只是出来洗手。”
穆欧鲁鼓起勇气,修正了自己原本想说的话。
“这样啊。”少女点点头。在那瞬间,少年从兜帽与茶褐色发丝的缝隙窥见纤细的锁骨。
“啊,那个……”
少年呻吟般找着话题。明明还有很多该问的问题可以提出,但脑袋的运作却异常迟缓,一个也想不出来。看着她,人就像沉醉在美酒或花香之中,脑子里传来轻微的麻痹感。只是和人说话竟能有这样的体验,这还是第一次。但是,不知道是否对此感到不耐……
少女突然转身。
“——那就再见啰。”
梅丽亚像对少年失去了兴趣般这么说着,开始迈出步伐。
“等……等一下!”穆欧鲁不由自主地大喊。
“…………?”
“不……那个——”
虽然喊住了她,但头脑仍是半停止状态,依旧想不出该说什么,只能和少女那张被兜帽遮住一半、侧转过来的脸四目相觑。或许是出自礼貌吧?虽然少年说不出第二句话,少女仍像时间静止了一般原地不动,等待着他。
“……那柄铲子,是我的。不好意思,请你把它留下。”
少年以莫名缺乏自信的语气说着,伸手指向铲子。
少女的手中仍握着少年的铲子。经少年这么一提才终于想起似地,梅丽亚看向自己的手,接着又朝刚才打算埋葬穆欧鲁的洞穴瞥了一眼,最后视线回到少年身上。她问道:
“这个洞是你挖的?”
少年点头表示肯定。梅丽亚用难以判断是何种感情的瞳孔,盯着少年看了许久。
然后少女无预警地动了。哒哒!像被绊到而往前倾般朝少年冲去,在只差一步就会撞上的距离停了下来,递出银色的铲子。少年反射性接下,但脑中还是找不出半句派得上用场的话语。
反而——
“谢谢。”
冒出了这句话。
虽然知道要回自己的东西,并不需要向对方道谢,但他目前也只挤得出这句话。
“……”
少女不知为何眨了眨眼,仰望的瞳孔映出美丽的月亮。接着又像往后弹跳似地,连忙和少年拉开距离。
“再见——”少女说着。“呃……穆欧鲁?”
“嗯……”
留下呆立原地的少年,梅丽亚头也不回地离去。
穆欧鲁虽然直盯着外套的背影,但视线却在黑暗中跟丢——真的就像幽灵之类一样。
从地面拔起铆钉,发现一条倒楣的蚯蚓惨死在钉下。
虽然不是真的地鼠,但对“战场地鼠”来说,看到蚯蚓的次数恐怕比看到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