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娜尔不可能杀班修拉尔!
即使死亡对班修拉尔来说是种幸福,她也不可能动手!
(如果我的手脚会害死他,那么我不需要这种东西!)
修娜尔做好觉悟,将剑锋抵在自己的手臂上猛然一划!
血花四溅,修娜尔痛得嘴唇打颤。她割伤了自己的左臂。
『……你在干什么?你想违抗我?』
乌高尔的声调变得无比阴暗。她凭借着疼痛,重新举起长剑。
修娜尔面对面直视着乌高尔,他的双眸再度亮起红光。
紧张、兴奋与伤口的痛楚麻痹了恐惧感。就在那一瞬间,修娜尔发动攻势!
她使尽浑身之力挥出一击,令兰格雷自豪的单手剑嗡嗡作响。
流畅的触感传至她的掌心。
紧接着,乌高尔化为泥团的头颅与身体分家,啪嗒一声落在地面。
泥巴立刻溶化消失,地板上只剩下一张面具。
(果然面具才是本体吗!)
修娜尔迅速将剑尖刺向面具额心。
坚硬的声音响起——但面具并未碎裂。
乌高尔的面具注视着她,双眼闪耀光芒。
『嗯,不幸的家伙。总有一天你也会明白,爱是毁灭,剩下的只有死。』
「——你或许是对的。不过,我可没有亲切到会动手杀了心上人。
修娜尔沙哑地低语,眼中已不再浮现恐惧。
乌高尔的眼眸反倒丧失微微光芒,红光就像在笑似的晃动起来。
下一瞬间,覆盖地面的花藤缠绕住乌高尔的面具。
迅速伸展的藤蔓在转眼间就紧缠住面具,并缓缓施加力道。面具最后发出喀啦喀啦的不详声响,随着尖锐的破裂音迸散开来。
面具的碎片掉落在花朵之间,立刻隐没在藤蔓底下。
——然后,就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似的,乌高尔面具所在的地点也孤零零地绽放了一朵花。宛如坟前的贡物。
修娜尔有好一会儿都目不转睛地注视着面具消失的地方。
四周一片安静,再也感觉不到那讨厌的气息。
乌高尔消失了——他终于委身于自己渴望的死亡。
「……真讨厌,男人净是些想寻死的家伙。」
就在她缓缓低语时,令人怀念的声音传来。
「……你还是一样严厉啊……」
「班修拉尔大人!」
修娜尔赫然回头,在他身旁跪下。
她俯视着他,班修拉尔的表情平静,脸色也不像命在旦夕的样子。
「嗨,修娜尔,我们又见面了……既然能见到你,死亡也还不坏。」
这正像是班修拉尔会说的台词。
她猛然感到全身发热。她觉得既痛苦又火大,却还是很开心。
修娜尔已不知道该有那种感情才好,只好垂下头喃喃细语:
「笨蛋。」
「……咦?欸?难道说……我还活着……?啊!喂喂,等一下,修娜尔!你为什么要哭!」
班修拉尔惊慌失措地想爬起来。
她无法止住自然落下的泪水。
修娜尔不知道自己哭泣的理由,但那不重要……她只是想哭才哭的。
「啊~呃~……真伤脑筋……啊!你这不是受伤了吗?真糟糕!既然都痛到掉眼泪,那就先包扎再说啊!」
发现她手臂上的伤口与掌心的烧伤,班修拉尔不禁脸色大变。
(……这个人真脱线。)
虽然班修拉尔的脱线让修娜尔内心相当无言,她仍接受他以高级手帕帮自己止血。暂时包扎完毕后,他还是一脸为难地说:
「伤口暂时是没问题了。呐,修娜尔。你赶快治好这点伤,换上漂亮的衣裳吧,然后和我一起出去玩,对了,上次最后不是没看到歌剧吗?我们再去一次,既然我已经当上皇帝,这次应该可以拿到更好一点的位置吧?」
「嗯……真好,下次一起去看戏,还要做新衣服……」
她想用平常的语气回答,眼泪却仍止不住地掉落。
在仍旧哭泣的修娜尔面前,班修拉尔奋力拍了一下手。
「啊,对了!我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听好咯,修娜尔。摩尔根那家伙死了,就在我眼前彻彻底底咽气了。你已经自由了!你不开心吗?」
突然听到他说出这种话,修娜尔感到一阵晕眩。
这个人说不定真的爱着我。
一浮现这个念头,她就头晕眼花。修娜尔闭上双眼、捂住耳朵后低声呢喃:
「别说了……请别说了!为什么,你这么……不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