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声令基斯朗回过头,发现是耶利抱着一大包如山般的物品。自高塔楼梯的出口现身。
“你要来是无所谓,但这包东西是怎么回事?”
基斯朗一脸厌烦的问着。
现在是审判日的呜咽,地点是城墙中间的塔楼楼顶。
冷风吹过不太宽敞的塔顶,基斯朗正独自一人抱着膝盖眺望夜空。
“是的,因为晚上很冷,所以我带了许多东西过来。”
耶利边说便摇摇晃晃的走到他身旁,摊开包袱。
基斯朗不高兴地探头看去。
“毛毯……这我还能理解,还有豆茶和……花?这是厨师们煮员工伙食时做到饼干吧?”
“是厨师和侍女们送来的电信。虽然没说出口,但大家都很感谢您……感谢您赶走那个诗人。”
“哼~”
基斯朗对这话题似乎不感兴趣,耶利为他披上毛毯。包着毛毯重新坐好的基斯朗接过装满温暖豆茶的陶壶,顺便把多出来的毛毯粗鲁地盖在耶利身上。
“你坐那边。”
“是的。”
耶利坦率地在裹着毛毯的基斯朗身旁坐下。
有好一阵子,没有人开口。
多不胜数的星星在清澈的夜空中闪耀光芒,不时传来如泣的风声。
基斯朗感到手中的温暖容器正一点一点地变冷。
人死的时候也是这种感觉吗?他突然想到。
“耶利,那家伙……会死吗?”
“诗人吗?领主大人的判决是绝对的,他将在日后被处刑吧?”
基斯朗得到无可动摇的回答,手指微微加重力道。
耶利也许注意到了这细微的变化。
“您后悔吗?”
“……不,我只是想到,这是我第一次……第一次真正想杀人。”
基斯朗喃喃低语,了谁差点夺眶而出,他连忙忍住。
怎么了?明明是自己获胜,他却有种做出无可挽回之事的感觉,仿佛踏入无法回头的地方。
他胸中充满了不明所以的感情,吃不下也睡不着。
所以基斯朗才会跑到这种地方来。
耶利静静地坐在旁边。
一阵夜风拂过,吹起耶利的黑色卷发。他突然低喃着:
“夜晚不好。”
“……你突然没头没脑的说什么?”
“夜晚会培育不安,黑夜是魔物。可是,没有一个黑夜不会天亮……只要天一亮,一切就会消失,心情,状况也会跟着改变。虽然绝望不会消失,但总有一天会变淡。”
“你……其实很乐观?”
“谁知道呢?我曾无数次诅咒这个世界,甚至期望黑夜永不黎明,可是这个愿望却没有实现。天一定会亮……现在我把这个事实当成希望,仅仅如此而已。”
你真傻,基斯朗没把这个想法说出来,他喝了一口豆茶,茶里明明有加糖,味道却异样苦涩。
那滋味大概就像这般苦涩。
基斯朗仰望天空。
眼前是一片无边无际、广大惊人的夜空,风声如呻吟、如威吓般的呼啸着。
夜色深沉,但基斯朗并非孤独一人。他身边有耶利,身上还盖着佣人洗好的毛毯,在不久的将来也能和父母自然地产生关爱之情吧?
即使像黄金般灿烂的日子在不知不觉间掺入了铁锈味,只要还活着,人生就会继续下去。
自己应该会比一般人更早变成“大人”,一辈子都无法“走上正途”吧?他有这种想法。
“您有何吩咐?”
一旁的耶利以充满信赖的声音问道。
他已决定好该说的答案。
基斯朗悄悄压下最后一丝孩子气回答:
“待在我身边——等待黎明。”插图8
6祭奠的回忆
说到祭奠,他就会想起一些回忆。
万里无云的晴空、轻柔的春风、人们不安的骚动声、身上沉重的正式服装。
——还有,古老的处刑台。
“接下来,要宣读罪人的罪状!”
侩子手在广场正中央的木造处刑台上大喊,广场内的目光全都集中了过去。
乡下城镇的中央广场上挤满附近居民,无数张脸孔密密麻麻地塞满四周,每张脸上的表情都很兴奋。
镇上巨型的处刑就像一场祭奠。如果受刑者是和民众无关的外地人,那更是如此。
“罪人是无名的诗人。以流浪与吟唱神之歌为业。不过,这是他用来欺骗我们的面具!他的真面目是操控甜言蜜语吸取鲜血的诈欺师,咒杀善良之人的邪恶杀人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