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的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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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传来回覆了。明天他似乎会在他们的阵营内与我们对话。”
议长高兴地说著,走进小屋。
此处是议场所在的东方聚落——饶野·叶山的城墙外,独立在森林内的烧炭小屋裡飘盪著甜美的花香。那是卡那齐身上的血腥味。
在只有一间房间的小屋裡,奉议长之命来照顾他的男女悄悄让开路。议长突然露出严肃的表情,站到卡那齐休息的床铺旁。
“……情况不好吗?”
“他的惯用手不行了。”
蹲在床铺旁的药师回头答道。
卡那齐本人正闭著眼睛,静静地躺在床上。
他太过平静的面容看得议长咬住下唇,烦躁地问著药师:
“如果截掉手臂,有办法治好吗?”
“……或许会比没截肢好一些。不过,毒素蔓延全身的程度太严重,截掉手臂只不过是略尽人事罢了。说不定反倒会使体力衰退,恶化成致命伤。”
“那就别截肢!东方男儿不能失去惯用手,何况这傢伙在剑术和药草上的实力都出色得很!”
如此怒吼的议长像头静不住的野兽般在室内徘徊。
身旁的骚动声令躺在床上的卡那齐茫然睁开眼睛。
“——议长,你来看我了吗?”
“喔喔,你醒了?听著,卡那齐,明天我要与皇帝见面,我会设法避免战争。另外,我听到谣言,皇帝似乎在这趟远征带著那个白色男子——不死者同行。他就是你想谈谈的对象吧?”
听到不死者这个词,卡那齐的眼眸缓缓恢復光芒。
但他没有尝试坐起来,因为他明白,自己已无法轻易起身了。
长期与魔物之毒奋战的卡那齐很清楚,自己正处於濒死的状态中。他只露出坚定的目光说道:
“……我想设法见他,不见他不行……议长。”
“我会让你见到他。”
听见议长立刻回答,卡那齐浮现有点困惑的表情。
“——谢谢。那傢伙很奇怪,如果我不和他谈谈——我想,他就连自己正做出多麼过分的事都不知道,我会想办法解决的。”
“嗯……除此之外,你还有别的心愿吗?”
议长低头望著他的脸庞,带著如父亲般的慈祥。卡那齐为难地微微一笑:
“我想看看外面。”
“好,带他出去。还有,去拿酒来,拉库扎產的那种比较好。”
在议长的命令下,卡那齐躺在拆下的门板上被抬出小屋。
一瞬间,绿色的气息猛然涌上,那是浓厚到令人喘不过气的生命气息。
水、土与绿意浑然融为一体,化为浓厚的雾气飘荡过来。卡那齐呼吸著森林中的大气,轻咳了一阵。明明正值冬天,这裡的大气却浓郁得过头,可以感受到近乎粗暴的生命力。
来到昏暗的森林后,种种声响传了过来。
有如巨大圆盖般覆盖上方的枝叶问,小鸟、飞虫与树叶发出的声音如雨点般倾泻而下。这一带的森林受到独特的巨树守护,全年潮湿温暖。卡那齐瞇起眼睛,望向森林的天空。
天空几乎被茂密的叶子完全遮住。
东方的天空在树叶间宛如蓝色宝石般偶尔闪烁光芒。
议长挥开来回飞舞的飞虫,把卡那齐放在小屋门前。
“你看得见吗?卡那齐。”
听到他的问题,青年望著森林彼端。
放眼望去尽是无边无际的森林,森林深处就像夜晚般黑暗,但也能看到点点幽深的光芒。那些光芒来自攀附在树干、倒木与岩石上的微发光性苔蘚。
眼前的情景宛如夜空,又像是深海中的光景。
没经验的人会误以为那光芒是住家的灯火而丢了性命。
突然间,卡那齐藉著微光看见了已逝的人们。
——他的双亲站在森林彼端。
汐见在那裡。
水音·高发的居民们在那裡。
光芒无边无际地延续下去。在没有尽头的森林中,生命串连在一起不断发出微光。
卡那齐轻轻呼口气,接过议长端来的酒杯。
他稍微起身,舔了舔用树液发酵成的烈酒。
“我看得——很清楚,就连不该看见的事物都看到了。”
卡那齐沉静的口吻让议长端著酒露出苦笑。
“……感觉真的就像在和渚说话一样。”
突然听见父亲的名字,青年不禁眨眨眼。
“我和父亲很像吗?”
“嗯,最近这阵子特别像。或许正因为如此,我才无法丢下你不管。”
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