力的攻防战开始了。班修拉尔从窗边站起身,一手拿起仔细捲好、靠在墙边的帝国旗準备走出指挥所,但立刻遭到耶利制止。
“……班修拉尔大人,请您留步。下面很危险。”
“烦死了!战场上哪有什麼安全的地方,我要去下面指挥!”
“那麼,魔导师似乎有话想说,请稍待一会儿。”
耶利的态度冷静得令人生恨,班修拉尔烦躁的回头望向坐在指挥所内的榭洛弗。她本来和亲信魔导师们一起坐在水盘前冥想,此时睁大眼睛对他喊道:
“班修拉尔先生,是新的敌军!东北方的岩山上有骑士出现。”
“哈哈,因为没有预定要来的同伴嘛。敌人是谁?”
他沉下脸色望向窗边。
在极度险峻的白色岩山上,的确可以看到数名骑兵。
在山上随著寒风翻飞的旗帜正是帝国旗——底色藏青,刺绣与外缘都是银色。
“藏青配银色?好像有点眼熟,又不怎麼熟……至少不是在战场上见过的……啊!对了,那是——巡查厅的配色!”
班修拉尔啪地一拍手掌,同时,山丘上的骑兵也增加了。
从这裡看不出正确的数目,但带头的骑士与手持旗帜的另一名骑士一起衝下山丘。
听到马匹衝下山的声响,爬到坡顶参加战斗的修娜尔回过头,结果不禁瞠目结舌。
那翻飞的旗帜是帝国旗没错。是同伴吗?帝国军之间发出零星的欢呼声。
然而,修娜尔看见了领头衝来的脸孔。
“——是敌袭!步兵队,举盾!”
她声嘶力竭地朝山丘下大喊,但一个女人的声音无法在战斗中传过去。自岩山上衝下的骑兵数量虽少,但留在山丘下的却几乎都是无法渡河的步兵队。
面对骑兵部队奇袭的他们全都吓得脚软,被骑兵一口气扫为过去。
以压倒性的速度与强大别居一格的数骑先锋前方,带头的人有一头绝不会错认、宛如冬季天空的灰色长髮,正是兰格雷卿。
“后面!敌人从后面来了!呜哇啊啊!”
士兵们痉挛地大叫著,血花四溅的倒下。
兰格雷抵达山丘,衝上遗跡之坡。充满士兵的山坡对他而言有如一片无人的荒野,所有人连摸都摸不到一身轻装的他。兰格雷手持纤细的单手剑,打倒一个又一个士兵。
最后,被魔导骑士钉在坡道半途的魔物迫近他眼前。
与魔物错身而过的瞬问,兰格雷在马上大幅侧身、剑锋紧贴著地面划出线条。悦耳的声音响起,只有附近的士兵目击真相、被衝击冻结。
他一击斩断了钉住魔物的大剑!
获得自由的魔物微微颤抖著,试图再度朝半空中伸展。
兰格雷的剑再次一闪而过。
魔物停止动作,自躯体中央断成两截,淌出黏稠的体液滚下山丘。
在魔物落地的震动中,兰格雷在即将抵达广场时下了马。
广场前已经是一片混战,但看到兰格雷一登场就突然一击屠杀魔物,有些士兵不禁停下战斗愣在原地。
这时候,一名男子分开士兵们上前迎接兰格雷。
“喔喔……!我还以为是哪裡的不中用小官差,这不是魔导骑士第七实验队的格雷戈尔·兰格雷卿吗!好久不见,没想到你还活著。”
魔导骑士的队长脱下沉重的头盔,露出精悍的脸孔。
相对的,兰格雷依然不改冷酷的表情回答:
“好久不见,第三队的罗德里克·巴力耶卿。抱歉,弄断了你钉住魔物的剑。我本来只打算弹开、没想到那把剑意外的脆弱啊。”
听他如此说的巴力耶卿,脸上的表面笑容当场冻结。这番话显然惹火了他。
他用手一挥扫开飞来的箭矢,声音裡带著杀气。
“……看来你还是一样,不想想自己的立场只会耍嘴皮子。怎麼?不用魔法,光靠魔法剑打倒魔物有这麼值得骄傲吗?你知道吗,兰格雷卿?就是你这种口气和笨拙的为善态度,为你和你的部下招来废弃的命运!”
听到这番明显的侮辱,兰格雷强而有力的回答:
“你说的没错。”
“……嗯?”
没想到会被当事人全面赞同,巴力耶也不禁难以再说下去。面对沉默的巴力耶,兰格雷毫不迟疑的说著:
“的确,说我笨拙实在太和善了。虽然口头上讲著理想,其实面对真正的不合理时,我只能服从。即使明知自己是个不对不合理的力量屈膝就无法活下去的人,我却对随心所欲生活的傻瓜心怀憧憬,为了超乎能力的使命挣扎,甚至把想要保护的对象也捲入我的不幸中。我的人生,真是充满耻辱!”
“…………嗯。”
巴力耶完全陷入沉默,即使是他也没打算说得那麼过分。
不过,兰格雷并没有处在自虐的混乱中。他一脚轻轻向后踏,举起单手长剑笔直地对準巴力耶。那水色的双眸澄澈得太过锐利。
“但是,我无意让自己的死都被耻辱污染。今天我是来为朋友而死的,陪我一战吧!”